【明報文章】過去不時有人質疑通識教育科過分強調思考、批判，忽略了全面、準確地掌握事實的重要，變相鼓勵學生妄下判斷、拒絕異見。早前國際知名數學家丘成桐更直斥通識教育令學生變得「通通唔識」。各種批判是否成立，或可從歷屆中學文憑試的通識教育科試題窺出端倪。本文將參考過去5屆由考評局整合出版的《考試報告及試題專輯》（考試報告），從其對考生表現的評價（表現評價），進行探討。
重視對關鍵概念掌握 要求多角度討論
若要說通識教育變相鼓勵學生妄下判斷，參考表現評價，似乎難以成立。首先，考評局其實十分重視考生能否好好掌握考題的關鍵概念，例如在2012年第一屆文憑試的「一般評論」中指出：「不少考生在討論題目時未能指出及採用有關的價值觀和概念，因而答案欠缺深度。」事實上，考評局幾乎每年評論考生表現時，都指出考生犯上同樣問題。
在考試報告當中，考評局會就不同題目的考生整體表現作出評級，分別是「滿意」、「一般」和「欠佳」。就智經統計所見，只要該題目的考生普遍未能掌握題目的核心概念，整體評級便不會達到「滿意」，甚至會被評為「欠佳」。例如在2013年卷二第一題，考評局指考生表現「欠佳」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考生未能準確掌握「減廢措施」的意思，包括將「處理已產生廢物」的堆填和焚化也視作「減廢措施」。
除了要求考生準確掌握關鍵概念，考評局還期望他們能從多角度探討問題。例如在2014年卷二第三題，考評局認為考生表現「一般」，指出他們對「生活素質」的理解層面較為狹窄，只討論到夜間燈光對香港人的健康及經濟發展可能造成的影響，而在其他層面例如社會和諧、閒暇生活的選擇以及自然環境等，則較少涉及。
更值得注意的，是所謂的「持份者題」，這類題目要求考生設身處地，站在社會不同階層、立場或背景人士的立場上，指出不同持份者對同一議題的不同看法。例如在2016年卷二第一題，試卷問及中國的「一孩政策」與不同持份者之間會產生什麼價值衝突。考評局指該題考生表現「一般」，歸納不同持份者的價值觀時，只熟悉中國傳統家庭觀念如重男輕女等，但對於其他持份者例如政府、投資者和僱主等等的價值觀，則不太熟悉。
概念多如牛毛 學生一頭霧水
既然考評局對考生在概念掌握、多角度分析，以及以不同持份者立場思考等方面有一定要求，那麼至少在考核層面，我們便不能說通識教育會「教壞學生」。若然通識教育科從課程設計到考核標準都有着明確要求，最終卻給予外界「通通唔識」的印象，我們是否也該思考，問題的真正核心會否反而是課程有太多要求，令一般學生顧此失彼，導致「周身刀，冇張利」？
從考評局就某些考題的表現評價看來，以上問題確實值得認真思考。例如在其中一條考題的表現評價中，考評局指有相當多考生誤把「治安法治」等同於執行法例，是把「法治」的意思詮釋為「遵守法律」，導致考試表現不佳。但據傳媒報道，其實連市面上流通的教科書，亦曾犯下類似謬誤。
社會每日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所牽涉到的概念不知凡幾，連教科書也未必能夠如數家珍，要上窮碧落下黃泉，了解世界大事，並且深微洞見繁多的關鍵概念，負擔不可謂不大。另外老師為照顧學生的學習差異，以及準備和更新課程教材，也可能會疲於奔命，導致無法認真考核學生是否達到某些水平。有老師便告訴智經，在難以要求學生答案具深度和廣度的情况下，批改試卷時往往只能看關鍵詞給予分數；至於學生是否能真正理解，則無從得知。
精簡概念 重點出擊
上述老師的意見，當然不代表全港老師；通識科要求是否過高，亦見仁見智。但過去通識科的課程檢討中，確實長期存在「精簡」一派，認為要針對課程單元進行精簡，例如刪去「全球化」、「能源科技與環境」這些單元。不過至少目前為止，這類想法並未成為主流。
當然，假如課程真的需要精簡，不一定需要刪減某些單元。另一個可以考慮的方向，是精簡要求學生掌握的關鍵概念，例如直接指定一系列希望學生學習的概念，再讓學生靈活搭配不同時期的天下大事予以理解，便是一個既不違反通識教育原則，而有助學生切實掌握課程內容的方案。這應否是通識教育的未來走向？或許有天會成為中學文憑試的考題。
[智經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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