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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從昔日高中學制的職業導向教育（Career-oriented Studies, COS）優化為新高中學制的應用學習（Applied Learning, ApL），該課程推行至今已踏入第13年，一直肩負起照顧學生不同學習興趣、學習模式及志向的使命。在上一篇文章〈高中應用學習：生涯規劃的起點？〉（《明報》10月6日），我們就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最近獲中央政策組公共政策研究計劃所贊助進行的一項調查，探討了應用學習的成效。問卷調查及訪談結果顯示，高中生、家長、老師和校長普遍對高中應用學習給予相當正面之評價。不過，各持份者在研究中亦有提及他們在課程實行中所遇到的阻礙，不但道出了現行課程有待改善之地方，更反映了職業專才教育（Vocational and Profession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VPET）在香港推行的種種挑戰。
在應用學習碰到的難處
過往有媒體關注應用學習在大專院校及所屬專業領域間之認受性，亦有指出課程的授課模式令校方難以跟進學生在課程之出席率及學習進度。在是次研究中，受訪者都有提及到上述之不足。除此之外，受訪者也分享了他們在應用學習所碰到的其他難處。
首先，應用學習的上課時間常與學生校內的課堂、補課、課外活動，及他們生涯規劃活動之安排有衝突。當中的張力不僅影響學生在這些方面之進程與發展，亦增加了校方為學生安排活動之難度。
另外，居住偏遠地區的學生要到應用學習之課程機構上課可謂十分艱難。現時除了學校本身開設應用學習外，課程之上課地點大多集中在九龍及新界東。有居住新界西及港島的學生，每逢周六或平日放學後到課程機構上課，來回車程用上2至幾小時不等；再者，往返應用學習的上課地點不但路途遙遠，而且涉及高昂的交通費。這些無疑大大減低基層家庭的學生修讀應用學習的意欲，有的因而出現出席率不足的情况，甚至中途棄修。
還有的是，部分學生發現他們預期中的應用學習課程與現實的不相符：
「讀飛機維修的學生，起初以為所學的是很專業、深入的，但現實卻只是讓他們稍為修下螺絲、學一下飛機原理。原本以為課程是以手作為主，但原來很多理論，要寫很多，如飛機失事報告。」（受訪校長）
「學生沒想到要看那麼多書、會用到那麼多英文。他們沒想到這科對他們的語言和寫作能力的要求這麼高，結果很多都應付不來 。」（受訪升學及就業主任）
有受訪校長和老師指出，現時學生主要透過課程簡介書目及導引課程（taster program）來了解各應用學習課程。不過，課程簡介書目篇幅有限，而導引課程亦只歷時約半天，學生大多從中只掌握到課程相關的基本資訊。有時候，學生到了開課後才真正了解到課程的內容，發現跟預期中的課程有距離，而此鴻溝亦會影響學生在課程中的表現：有些學生應付不來，需要棄修；有的則勉強熬過去，致使最後獲得的成績比預期中差，更令整個應用學習經驗變得未如理想。
學生不選修的原因
研究結果除了反映上述應用學習操作上之不足，更進一步揭示了在香港推動職業專才教育之困難。上一篇文章提到，過去幾屆應用學習的修讀人數佔整體中五學生人數的百分比不足一成，徘徊於7%至8%之間。事實上，雖然提供應用學習的學校數目由2011至2013學年的270多間，持續增加至2014至2016學年的約300間，但始終並非所有學校都提供這課程予學生選修。而一般學校每級約有百多人，選修應用學習的中位數只有12人。由此可見，應用學習作為一文憑試選修科，雖然整體修讀人數並不太少，但也談不上很受同學歡迎。
在是次研究中，受訪學生道出他們就算其學校有提供應用學習的情况下，他們都決定不選修課程的各種原因：其中包括不喜歡學習非學術的科目，校內老師和甎峇刉エ帤N業輔導老師不鼓勵修讀這課程，父母、兄弟姊妹和甎怷丳迨ㄨ社y修讀這課程，及受訪學生覺得自己在職業導向的科目中不會有好的表現等。當中，最多學生認為應用學習的成績無助增加他們繼續升學的機會（47.9%）和甎峊L們沒有興趣修讀職業導向的科目（41.5%），致使他們有此決定。
值得留意的是，在其他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中，大部分為所屬學校沒有提供本科目的。這群學生有逾七成表示曾聽聞應用學習，更有大概三成半表示有興趣修讀應用學習。當中，最多學生表示因為他們有興趣修讀職業導向的科目（93.1%），及甎峊L們認為自己需要應用學習來為其將來就業作預備（85%）。其餘原因包括他們喜歡接受應用學習之挑戰，以及認為課程的成績能增加其繼續升學之機會。以上數據，告訴我們部分學生對應用學習感興趣，惟因所屬學校沒有提供課程而使這需求未能滿足。
沒機會接觸 影響升讀職業教育意願
除了應用學習，問卷調查亦問及學生對大專程度的職業專才教育的認知與看法（見表）。整體而言，跟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比較，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表示認識大專程度的職業專才教育（如高級文憑課程）的比例少得多（58.6%和38.1%）。而沒有修讀的學生對職業專才教育的印象亦比有修讀的較負面。不過，如前文提到，這群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中，大部分因種種不同的原因而沒有選修應用學習，也有部分所屬學校根本沒有提供課程予他們選讀。學生沒有機會親身接觸這類課程，以致他們將來再升讀大專職業專才教育的意願都受到影響。
當局要啟發學生思考未來路向
以上種種不但令職業專才教育的發展裹足不前，亦令課程難以成為受學生歡迎的教育選項。如要改善現狀，當局除了優化現時應用學習的執行外，更要着力提升課程之認受性。不但要跟各大專院校及業界多加溝通，增加他們對應用學習的認知，也要向學生、家長和老師說明課程與學生升學及就業前路之關係，讓持份者清楚知道學生在課程中，獲得之經驗與資歷為他們提供什麼升學及就業的渠道。此外，當局亦需要增加課程的滲透率，使更多學生可參與其中，滿足他們對課程之需求。同時，亦要從完善生涯規劃教育着手，多啟發學生思考其未來路向，才有助發掘職業專才教育的真正價值。
應用學習的真正價值，正正在於它能刺激高中同學思考未來生涯進路與選項。本科的發展與成效，當然有賴整體生涯規劃教育的完善與提高；反過來，若在高中階段同學已能通過本科多思考其未來路向，職業專才教育在香港才會有用武之地。
作者趙永佳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聯席所長、社會學系教授，張浚樂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研究助理
在應用學習碰到的難處
過往有媒體關注應用學習在大專院校及所屬專業領域間之認受性，亦有指出課程的授課模式令校方難以跟進學生在課程之出席率及學習進度。在是次研究中，受訪者都有提及到上述之不足。除此之外，受訪者也分享了他們在應用學習所碰到的其他難處。
首先，應用學習的上課時間常與學生校內的課堂、補課、課外活動，及他們生涯規劃活動之安排有衝突。當中的張力不僅影響學生在這些方面之進程與發展，亦增加了校方為學生安排活動之難度。
另外，居住偏遠地區的學生要到應用學習之課程機構上課可謂十分艱難。現時除了學校本身開設應用學習外，課程之上課地點大多集中在九龍及新界東。有居住新界西及港島的學生，每逢周六或平日放學後到課程機構上課，來回車程用上2至幾小時不等；再者，往返應用學習的上課地點不但路途遙遠，而且涉及高昂的交通費。這些無疑大大減低基層家庭的學生修讀應用學習的意欲，有的因而出現出席率不足的情况，甚至中途棄修。
還有的是，部分學生發現他們預期中的應用學習課程與現實的不相符：
「讀飛機維修的學生，起初以為所學的是很專業、深入的，但現實卻只是讓他們稍為修下螺絲、學一下飛機原理。原本以為課程是以手作為主，但原來很多理論，要寫很多，如飛機失事報告。」（受訪校長）
「學生沒想到要看那麼多書、會用到那麼多英文。他們沒想到這科對他們的語言和寫作能力的要求這麼高，結果很多都應付不來 。」（受訪升學及就業主任）
有受訪校長和老師指出，現時學生主要透過課程簡介書目及導引課程（taster program）來了解各應用學習課程。不過，課程簡介書目篇幅有限，而導引課程亦只歷時約半天，學生大多從中只掌握到課程相關的基本資訊。有時候，學生到了開課後才真正了解到課程的內容，發現跟預期中的課程有距離，而此鴻溝亦會影響學生在課程中的表現：有些學生應付不來，需要棄修；有的則勉強熬過去，致使最後獲得的成績比預期中差，更令整個應用學習經驗變得未如理想。
學生不選修的原因
研究結果除了反映上述應用學習操作上之不足，更進一步揭示了在香港推動職業專才教育之困難。上一篇文章提到，過去幾屆應用學習的修讀人數佔整體中五學生人數的百分比不足一成，徘徊於7%至8%之間。事實上，雖然提供應用學習的學校數目由2011至2013學年的270多間，持續增加至2014至2016學年的約300間，但始終並非所有學校都提供這課程予學生選修。而一般學校每級約有百多人，選修應用學習的中位數只有12人。由此可見，應用學習作為一文憑試選修科，雖然整體修讀人數並不太少，但也談不上很受同學歡迎。
在是次研究中，受訪學生道出他們就算其學校有提供應用學習的情况下，他們都決定不選修課程的各種原因：其中包括不喜歡學習非學術的科目，校內老師和甎峇刉エ帤N業輔導老師不鼓勵修讀這課程，父母、兄弟姊妹和甎怷丳迨ㄨ社y修讀這課程，及受訪學生覺得自己在職業導向的科目中不會有好的表現等。當中，最多學生認為應用學習的成績無助增加他們繼續升學的機會（47.9%）和甎峊L們沒有興趣修讀職業導向的科目（41.5%），致使他們有此決定。
值得留意的是，在其他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中，大部分為所屬學校沒有提供本科目的。這群學生有逾七成表示曾聽聞應用學習，更有大概三成半表示有興趣修讀應用學習。當中，最多學生表示因為他們有興趣修讀職業導向的科目（93.1%），及甎峊L們認為自己需要應用學習來為其將來就業作預備（85%）。其餘原因包括他們喜歡接受應用學習之挑戰，以及認為課程的成績能增加其繼續升學之機會。以上數據，告訴我們部分學生對應用學習感興趣，惟因所屬學校沒有提供課程而使這需求未能滿足。
沒機會接觸 影響升讀職業教育意願
除了應用學習，問卷調查亦問及學生對大專程度的職業專才教育的認知與看法（見表）。整體而言，跟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比較，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表示認識大專程度的職業專才教育（如高級文憑課程）的比例少得多（58.6%和38.1%）。而沒有修讀的學生對職業專才教育的印象亦比有修讀的較負面。不過，如前文提到，這群沒有修讀應用學習的學生中，大部分因種種不同的原因而沒有選修應用學習，也有部分所屬學校根本沒有提供課程予他們選讀。學生沒有機會親身接觸這類課程，以致他們將來再升讀大專職業專才教育的意願都受到影響。
當局要啟發學生思考未來路向
以上種種不但令職業專才教育的發展裹足不前，亦令課程難以成為受學生歡迎的教育選項。如要改善現狀，當局除了優化現時應用學習的執行外，更要着力提升課程之認受性。不但要跟各大專院校及業界多加溝通，增加他們對應用學習的認知，也要向學生、家長和老師說明課程與學生升學及就業前路之關係，讓持份者清楚知道學生在課程中，獲得之經驗與資歷為他們提供什麼升學及就業的渠道。此外，當局亦需要增加課程的滲透率，使更多學生可參與其中，滿足他們對課程之需求。同時，亦要從完善生涯規劃教育着手，多啟發學生思考其未來路向，才有助發掘職業專才教育的真正價值。
應用學習的真正價值，正正在於它能刺激高中同學思考未來生涯進路與選項。本科的發展與成效，當然有賴整體生涯規劃教育的完善與提高；反過來，若在高中階段同學已能通過本科多思考其未來路向，職業專才教育在香港才會有用武之地。
作者趙永佳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聯席所長、社會學系教授，張浚樂是香港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研究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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