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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清田:知識改變命運:梁君彥的「曾鈺成挑戰」長青網文章

2016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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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6年10月19日 06:35
2016年10月19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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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新一屆立法會一開局風高浪急,主席的角色更見吃重,需要「太初」功力。曾鈺成任內立法會內外風起雲湧、震撼世界,但沒人說因他立法會處理失誤而導致矛盾衝突溢向街頭;梁君彥可能沒「輿論待遇」。他當選前後,不斷強調誠意,也按捺住自己;但功力不能單靠誠意,功力和誠意本身都需宏觀大局的認知、理念和信念為基礎底氣。


梁需要比曾更大的轉型

曾鈺成8年立法會主席是他個人的一個轉型過程,由一生的緊跟中國孆丰△y移到觀照香港誘g,比較準確認識形勢、面對現實,尊重各方的正反面,找到矛盾互動及二分互斥前的空間,靈活運用理念理據,穩住自己的角色。他「做什麼像什麼」,為中國(未來)預先示範長治久安的常識。梁君彥面對更嚴厲的局面和考驗,需要比曾鈺成更大的轉型;如能那樣成功,將是另一個奇蹟。


梁君彥面對一個「曾鈺成挑戰」。政界普遍奇怪,為什麼他會那麼熱中出任立法會主席。他不大像田北辰和謝偉俊那樣似乎對政治政壇政局有概念孆葑o癏魚魽畧奶腄臯@景,上位令人想起董建華。兩人都是性格上討厭政治,卻被中國強力安排在關鍵政治高位上,奉命踐行三四十年來一成不變的「商人治港」政治觀與「經濟城市」社會觀,一邊操作政治、一邊叫人「不要政治化」。


香港百多年和中國走不同的現代路,政經社會和文化各自形成幾個不同世界。中港的差異,不是廉價庸俗的相對主義(relativism),而是有先進落後之分——香港從中國傳統和英式19世紀的威權單元片面指令政經社會形態,漸漸趨向以個體為基礎的多元多視角開放平等競爭自由爭議。各個歷史階段香港與中國及世界的地殼板塊大挪移,個人、群體和體制滿佈中港「深淺層次矛盾與問題課題命題主題」,都如磁電射到特首和立法會主席身上。


香港華商仍出不了舊世界

現代政治,以立法會這個平台取代曠野街頭鏖戰。議會的功能,首重政治方式開解問題(維持秩序),其次才是處理實質問題(政經發展)。要解決實質問題,首先是要問題不惡化。如有實質問題難解,根在社會,只能接受現實,以維持體制、不惡化為底線,再緩謀後計。東方顛倒了先後輕重次序,強行要處理實質問題(政經發展),忽略開解問題(維持秩序)的功能,不檢討立法機構的組成和運作秩序的問題,單方片面要求處理實質問題(政經發展),結果是兩頭不到岸。


商界(和專業界)重實利實幹執行力,務求一時一地見效,忽略長遠及背景。香港華商百多年在英治下避忌「政治管治」,暗中「悶聲大發財」,如今略為公開身分作為,學習執政,仍出不了舊世界,照搬舊政商關係和操作。他們以靜態世界觀,重實事實利、輕原理意義原則,太重穩定和氣及短期得失帳,實利實幹執行力撞上原理原則意義的基本概念和常識仍懵懵懂懂,適得其反仍在嘮叨「天經地義」以自慰。


香港華商不脫傳統中國商賈「依附權貴、人脈尋租」本性,其實不配稱(自主自為)「資本家疎窶ㄥ弁禳v。香港華商比中國商賈「進步」在於認為「生意是我的」,但仍不敢說「社會是我的」。商人治港,只是代理人,基本上不敢認「香港是我的」,也不容別人認「香港是我的」。現代政治和管治主權在民,人人擁有香港、香港屬於人人。立法會是各種老闆甞虪鱆怐漯妨驤鶠A人人是老闆、人人爭當老闆。以政治方法解決政治,必然是「政治第一」。梁君彥說「如政治第一,沒得搞」,似仍以為立法會是企業老闆屬下的辦事鎅捁恁鎅鶡瞉鷚c,「辦事第一」。


梁商人本色 片面看「政治」

同為二代商人,梁君彥大概沒有董建華那種深深植根於歷史文化的儒商情懷及愛國熱忱,不會從意識形態出發要香港和香港人改變、轉型,但求「做好呢份工」便是。被問到怎預計將來處境和遇上一些具體問題怎辦時,梁君彥說他沒有水晶球,但近年他主持會議的表現可見,他一本商人本色,狹隘、片面看「政治」,不假思索,固守本身的認知和立場,正義凜然外又不耐煩,務求快捷高效省事,惡形於色,對事態欠深度思考,對自己欠懷疑三思、反省自制。


曾鈺成由三四十年前無視、蔑視香港百多年累積的基本政經社會體制、人文景象和遊戲(game-play)規則,出任立法會主席後漸漸突見天涯路,幡然省悟,近年面對現實、尊重現實,言行及文章不避諱中港「先進」與「落後」之別,並落實到立法會的判斷抉擇取捨裁處上。他藝高膽大,獨自駕馭「reasonability號」列車,過了一關又一關,走出一條一人路,敵亦友、友亦敵,敵敵友友羡慕不已。梁君彥問他怎樣和泛民溝通,和做到惡卻沒人說他惡。


他給梁君彥兩個建議,一是注意兩星期至一個月間開個好局,不要造成緊張,要建立互信;二是多點問和聽秘書處。第一點沒大用,即使他聽曾鈺成,也不是一個月可以做到的,未上任已破局。第二點可能是曾鈺成的成功秘笈之一,但他很管用,梁君彥卻不一定見效。問和聽秘書處,等於把判斷抉擇取捨裁處中立化、專業化。這是一方面抽離本身本位、避免個人的愚昧枉私失誤,克服政治技巧難關;另一方面可向背後支持者交代,卸掉壓力。但能否更接近全港客觀現實和對立各方之間的均衡、公義、正常(equilibrium, justice, normalcy),最終是主席下決定、主席負責。


政治和管治是以人類的局限,行使上帝孆W天的職責和公權力,判斷抉擇取捨裁處都是「0」與「1」之間的digital choice。立法會匯聚幾個香港的銜接點在多元自由互動決斷,政治技巧之難,一是要有概念畊z念畍懷臯@景,又要轉化為情理一氣呵成的本能反應(所謂soundbite,就是有諸內形諸外;梁君彥依書面講議會性質、議事規則的立意原理和議員職責,算是熟書,但本能反應是另一回事);二難在堅守、伸張和擴充自我,爭權位爭利益爭主動話事時,又要跳出自我本位,上到更高制空點,無私順自然、忘我自制,給予、進入對立面空間,服膺客觀性和面對多元衝突的現實(這點立法會主席更重要)。


從自己做起 補現代政治課

60多歲前,曾鈺成在港英管治下反港英體制;60多歲後,他在中國主權治權下,出乎意料自由批評中國領導與政府和香港特區政府與領導,又是治港班子一員,又是「忠誠反對者」,可能是中港唯一人,創歷史先河。知識改變命運,梁君彥要「做好呢份工」, 最易的是從自己做起,補現代政治課,學曾鈺成自己改變自己,由「商人政治」轉型,進入現代政治。


作者是香港學(Hongkongology)協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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