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之間：諾獎與香港模式

【蘋果日報】
少時讀經濟，總覺得經濟增長理論才是主旋律、大方向，經濟周期只是期間上上落落的插曲，偏偏宏觀經濟學的課程，會花較多時間於周期的調整及政府的逆周期措施上。或許因此，當傳來提出內生增長理論的美國經濟學者羅默（Paul Romer）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消息，竟禁不住喝采。
其實今屆兩位得主都是大熱，羅默更是年年大熱年年倒灶，他終獲表揚的內生增長理論，提出科技發展同樣受其他生產要素影響，加上知識的散播可以令全社會甚至全世界受惠，故此科技進步是可以透過製造合適環境或政策來刺激，尤其點出政府在當中的角色。
相關觀點近年亦越來越多人認同，好像近年已有學者指出，即使是蘋果的iPhone，亦處處受惠於政府資助的研究，無論互聯網、全球定位系統，甚至觸控屏幕及siri背後的技術，莫不是由美國軍方開發或政府補貼下的產物。近日周身蟻的鋼鐵俠Elon Musk的幾瓣生意──電動車、太陽能及火箭業務，亦獲取數以十億美元計的政府津貼、稅務優惠及資助貸款。
羅默近年言論惹火，不怕得罪同行，金融海嘯後不止一次撰文批評經濟學家過度使用數學把道理複雜化，又指他們服從學術界大佬的權威重於事實。在擔任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師期間，更要求同事寫研究報告時要短而精，甚至訂下報告中「and」的字數不可超過總字數2.6%的規定。羅默曾在訪問中表示：「能得罪晒所有人，我感到頗高興」。
推動特許城市不容易
與已故的大師佛利民一樣，羅默同樣推崇香港的發展，更一直希望把「香港模式」推廣開去。他提出的香港模式，其實是一個「特許城市」的概念，即劃出一個特區，推行一國兩制三制幾制，甚至可以外判給其他國家營運，就好像香港被英國人管治百年一樣。
他認為，這樣的制度安排，可以趁機進行一整套大膽的改革，而不用受原有的利益團體阻撓，也不用向商界大派優惠，而是用良政勵治來分勝負。
當然，羅默的想法有點理想化，香港昔年的際遇也非制度創新，而是殖民下的產物，反而這廿年來的「一國兩制」安排，究竟運作得如何，港人心裏有數。羅默曾經以為可以實現這構思，出任洪都拉斯一個特區的顧問，最後都因為不滿政客的行徑而退出。在身份政治抬頭的今天，要推動特許城市更是談何容易。
現在香港的高官三句不離創科，但實際成績寥寥可數，特首林鄭月娥在最新的施政報告，竟表示「香港過去一年在創科發展方面最振奮人心，影響最深遠的是國家主席習近平的親自批示」，未知看重香港經濟發展的羅默，會如何評價這份創科答卷？
方興
本欄逢周四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