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自下而上爭取」鼓舞學運

【明報專訊】「民主是自下而上爭取的，不是自上而下給予的。」方勵之1986年說出的這句話，鼓舞了學生決心爭取民主，但也埋下他流亡海外的伏線。


原籍杭州的方勵之1936年生於北京，12歲加入中共地下外圍組織，1955年加入中共，1958年調至安徽合肥中國科技大學，1984年任副校長。


1986年12月4日，合肥市西市區人大代表選舉，中科大學生不滿內定候選人，舉行集會。方勵之呼籲克制，但指出「民主是自下而上爭取的，不是自上而下給予的」，學生大受鼓舞。翌日學生遊行至安徽省政府和合肥市政府，京滬學生響應，是為「八六學潮」。翌年1月，鄧小平認為學潮是「資產階級自由化」，中共總書記胡耀邦被迫辭職，鄧點名方勵之、劉賓雁和王若望三人開除黨籍，方其後被革除副校長職務，調任北京天文台研究員。


八六學潮事件被除黨籍

方勵之與在北大物理系任教的妻子李淑嫻，88年起積極參加北京各大學的「沙龍」，當時在北大的王丹曾多次去方家。89年1月6日，方勵之向鄧小平發表公開信，建議趁國慶40周年釋放民運人士魏京生。


89年4月胡耀邦逝世後，北京學生開始遊行爭民主，儘管方勵之沒有參加集會，還勸說同學不要絕食，早日復課，但中共認定方勵之是「幕後黑手」。六四鎮壓翌日，方勵之夫婦擔心成為清算對象，避入美國駐京使館，中國召見美國大使李潔明要求交人，並以「反革命宣傳煽動」罪通緝二人。


時任美國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斯考克羅夫特赴北京交涉無果。同年11月，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訪華，當面向鄧小平提到方勵之事件，基辛格在去年出版的《論中國》（On China）一書披露，鄧小平當時站起來擰下咪高峰，基辛格私下對他說，美國可保證不利用方勵之做政治籌碼，甚至可先讓方到瑞典等遠離美國國會和傳媒的國家。鄧小平則提出，能否讓方簽認罪保證書、美方能否保證方不再發表反華言論等。


鄧小平允出國換對華貸款

基辛格在書中稱，當時和鄧小平談的交換條件，是北京同意讓方勵之出國，華盛頓則明確解除對中國的經濟制裁，可是談判陷入僵局。據方勵之說，當時中方開了兩個放人條件，一是解決制裁問題，要求美國恢復對華貸款，另一條件是美國必須邀請江澤民訪美，但斯考克羅夫特稱美國無法接受撤銷制裁。結果是日本出面充當魯仲連，表示東京願意不繼續跟隨美歐制裁，恢復對華貸款（涉款50多億美元），換取中方放人。終於方勵之在大使館內滯留1年後，於1990年6月20日由美軍軍機接往英國，半年後轉往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