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故事：港產黑毛豬之父　唔怕瘟疫　最怕政府

【蘋果日報】在迎接豬年的時候，就讓我們聽聽一個香港養豬人的故事吧……
香港養豬從來不易，豬農譚國柱原本就討厭養豬，殊不知他入行一做就是三十年。五年前他引進黑毛豬來港，為艱難的行業添生氣，他是港產黑毛豬之父。如今內地非洲豬瘟來勢洶洶，他寄望豬年本地養豬業可以化危為機。眼見這年頭行業已走向式微，但譚國柱無悔「入錯行」，依然會講：「豬係我老闆！」
記者：黎國剛
攝影：詹家志
現時全港有18個豬場飼養了由譚國柱一手由台灣引進的黑毛豬。這天非洲豬瘟疫情蔓延至廣東，但內地未公佈，記者跟譚國柱走訪其中一個黑毛豬豬場，豬場場主姓盧，位於元朗公庵路白沙村。既然疫情未殺到，記者也不擔心，據知非洲豬瘟傳人風險甚低，但記者以為豬場一定惡臭，故戴口罩又穿雨靴。
從村口下車後步行一分鐘便到達豬場，奇怪是沿路沒多大臭味，場內更出奇地乾淨，環境叫人心曠神怡，與從前的養豬場相比是天淵之別，也令記者除下口罩，舒一口氣。
「依家養豬唔同以前，幾十年前係家庭式，依家企業化好多！」譚國柱指本地養豬業今非昔比，無論飼料、方法以至設備都大大改善，他舉例：「以前仲係好窮，用番薯藤、穀糠餵豬，食所謂豬餿嘅餸頭餸尾；依家用粟米、黃豆粉餵豬，營養熱量高，啲豬更易大；豬場仲設有飼料機，餵豬都方便好多。」
飼養方法亦更注重健康，「好似以前同啲豬沖涼，就咁沖落去，依家沖涼要先洗濕個地再濕腳，一下就沖啲豬好易感冒。」他猶記得當年養豬，「阿媽覺得天氣凍，將豬場密封，其實咁對豬嘅健康唔好。」
58歲的譚國柱在養豬家庭長大，父母在六十至八十年代是本地豬農，家有三兄弟，譚國柱排行最長，各兄弟相差四歲，幫忙打理豬場的重擔就落到譚國柱身上。他不諱言：「嗰時好厭倦養豬，小三已經要做，餵豬就唔夠力，只係幫手沖豬欄。」
父母養肥母豬無錢賺
「但細路仔點會想幫手？好驚養豬，心諗：『黐線，唔好搞我！』」於是譚國柱想辦法逃避，「一放學喺父母未發現我時，就丟低書包去河邊捉魚囉！」在譚國柱腦海中，養豬辛苦的觀念早已植根，但辛苦不代表有回報，「當年屋企養豬賺唔到錢，養咗廿幾隻母豬，全部『肚豬』嚟，即係大肚腩肥豬嗰種，全部肥膏賣唔到錢。」直至八十年代豬場最終結束，父母亦轉行打工。
家裏沒養豬，譚國柱84年轉做銷售員，向豬農雞農推銷動物針藥，始終離不開養豬業，「來來去去接觸豬農、雞農多咗，結果自己又養番豬囉！」在將近30歲那年，譚重新養豬，但眼光和心態已轉變，「成長咗，覺得真係職業嚟，唔係興趣，係一門生意，可以自食其力，開始覺得呢行原來幾好！」
譚國柱發覺養豬像擁有豬仔錢罌一樣，「年頭養豬年尾賣，日積月累係有盈利……日日餵佢，慢慢長大，你瞓咗覺佢（豬）仍會食嘢、會生育，同車衣手停口停唔同，基本上你照顧得好，就自己生育，好似豬仔錢罌咁。」也許心態決定命運，他一做三十年。
談豬瘟「最慘無疫苗」
不過，這些年來譚國柱見盡行業不斷受衝擊，諸如豬隻口蹄病、哮喘豬等時有發生，窒礙行業發展。如今又面對內地非洲豬瘟逼港，他不免憂心：「最慘冇疫苗，如果踏入豬年就話殺豬，係好大鑊，香港未試過要撲殺整個豬場嘅豬！」
譚國柱視今次疫情是新一輪威脅，但相信業界捱得過，「一旦有豬場中咗，即係整個場豬隻銷毀，最多咪重新嚟過，唔會令整個行業滅亡！」對他而言，令行業萎縮的最致命原因，反而是政府政策扼殺養豬業，與地產發展雙重夾擊。
「政府係放棄緊我哋」
轉捩點要數到06年，政府為配合新界西北地區發展及環保，提供補償金鼓勵豬場交還牌照，當時全港有265個豬場，年產33萬隻港豬，到如今僅存43個豬場，只生產不足八萬隻豬，佔整體活豬供應量約5%，其餘供港活豬來自內地；而政府亦不再發新豬場牌照。
「根本上政府放棄緊我哋，任何行業冇壯大，啲人就退出，唔會喺呢行打拼。」譚國柱又揶揄政府，「填海可以填嘛，豬場肯定冇啦，睇政府思維，房屋問題可能好快可以解決。」他認定本地養豬業已步向夕陽，但說來瀟灑：「唔後悔，雖然冇發揚光大，但起碼做到可以做嘅嘢，曾經擁有啦！」
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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