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中共改革開放40年尊子畫展「唔准亂笑」

【蘋果日報】【嬉笑怒罵】維權藝術家艾未未失蹤，原來被國安捉去做毛澤東的「午餐」；土地短缺政府要「滄海喪填」，填到港珠澳大橋都變陸地遺址。明明是複雜的政治世道，尊子（黃紀鈞）都能將化繁為簡，以簡單線條與豐富色彩，在方格裏呈現箇中荒謬。1978年尊子於中文大學藝術系畢業，適逢中國改革開放之年，他見證中國開放後經濟起飛，亦深知中國在意識形態根本從未真正解放過。時至今日當權者大鑼大鼓慶祝改革開放40年，呼籲年輕人認識國家的發展與機遇；尊子則舉辦個人漫畫小展回顧35年漫畫生涯，從另一角度介紹「唔准亂笑」的中國。
記者：袁楚雙
尊子1974至78年入讀中大，正值內地文化大革命末期與改革開放前。他憶述當時校內議政風氣熱烈，陣營間「互片」、辯論到天明、為了政治立場分化，有反對「矮鄧」（已故國家領導人鄧小平），也有懷疑派，他是其中一分子，「讀書年代對我嚟講係好多嘅開竅，我對中國懷疑嘅態度好明確，就算（文革）四人幫倒台，到底中國係咪拉晒四人幫之後就冇事呢？」
畢業後數年，尊子經朋友介紹踏入政論雜誌畫政治漫畫。80年代，左報也因改革開放變得寬容，尊子1979年曾替《新晚報》畫政漫，「佢哋知道中國大陸變緊，曾經好大希望」。但希望中又夾雜疑慮，「有啲嘢冇放鬆到，對輿論、對報禁、出版自由、言論自由，講開放全部都冇。冇一個徹底改革，隨時返轉頭」。
同一時空下的內地，表面上醞釀經濟以外的改變。一般報紙、地區報都開始出版政漫刊物，批評貪污、環保等問題。然而紅線一直都在，政漫一律禁畫領導人，只可空泛地畫幹部。後來有人畫鄧小平、胡耀邦，竟可成為國際新聞，「『嘩！依家開放啦！可以畫領導人啦！』但全部係歌頌式」，尊子笑指人人各自表述，「有啲覺得，歌頌都係漫畫嚟箒！一步步嚟啦！」惟此後除了江澤民的書蟲漫畫形象，「都冇乜針對領導人嘅漫畫」。他補充，亦有內地漫畫批判文革，作者以為改革放寬可以出版，結果事與願違。
「佢哋想開放，私下覺得開放緊，憧憬將來更開放。可惜經過幾次運動越來越收窄。」例如內地異見者魏京生1979年起屢被中共拘禁，以及六四，尊子認為內地言論自由發展至此煞停，鄧小平的改革一度讓學生相信是真正開放，「就算出嚟示威抗議都唔會有咩大鎮壓，當然出到嚟效果唔係咁」。
對照香港，97回歸後言論自由逐點消失，尊子認為情況非常明顯，97前有大量政漫，97後報紙「自律」了，不敢接政治漫畫，或要求漫畫家不講政治，一些尖銳的欄目消失，評論、新聞排版亦可見一斑。他續指有些事不是必然發生，中間很多分岔路可揀，但中共許多時選擇左轉，加上改革一旦出現意料之外情況、反抗，才會有壓制，「好多人都睇到發生咩事，問題係佢個壓制機器比反抗聲音大十倍」。
「畫唔畫係次要，漫畫只係一個媒介。重點係你對呢個地方有感情、睇法，用熟悉嘅方法表達。」
當壓制機器南下，香港可會擔心被消失？「唔擔心，拉都拉咗報館啲老總、記者先，哈哈！我就覺得有個責任，如果帶頭龜縮，咁成個香港都會冧」。自己畫政漫就像警鐘，提醒大家循不同角度思考，而展出歷年的政漫作品，就是帶大家認清時局發展，「你避唔到（中國），你越避越吃虧，知道來龍去脈，到決定留定走都會清楚啲，而唔係靠即時感覺」，「畫唔畫係次要，漫畫只係一個媒介。重點係你對呢個地方有感情、睇法，用熟悉嘅方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