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演藝人物:宏觀是一種求生技能 卓韻芝(撰文:方俊傑)長青網文章

2018年09月17日
檢視個人資料
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8年09月17日 07:30
2018年09月17日 07:30
新聞類別
副刊
港聞
詳情#
【蘋果日報】卓韻芝結婚。十二日後,她會表演棟篤笑。究竟籌備婚禮重要,還是擬定講稿內容重要?「我年年都有騷,是否代表永遠不可以結婚?」黃子華的《金盆顦口》,被作家陸離形容為可能是黃子華最慘一次棟篤笑。在越來越難開懷大笑的時候,難得卓韻芝樂在其中。「黃子華在《冇炭用》曾經說過,這是最壞的年代。那是2003年,很多人燒炭。我們現在是否更壞?應該是。不過,中間都放過好多次煙花,有過很多次成功。有時,世界越混亂,我們越需要幽默,越需要笑」。
卓韻芝說,望遠一點吧,無論橫向觸及不同地域,還是縱向了解不同時空。「宏觀是一種求生技能,很適合地球人使用,尤其香港人。」宏觀,適用於面對困阻重重的事業,面對黯淡的前途,面對婚姻,也包括面對所謂的愛情。
想繼續笑得出,只能盡量將自己縮到最細。
一時衝動
「我不知道對婚姻有沒有憧憬,但一定有衝動。成就一段婚姻,總要有種衝動。」39歲了,如果世上真有適婚年齡這回事,很容易解釋到卓韻芝為何會衝動。「其實,對以前的男朋友,我都有過同樣的衝動。只是過了一晚,過了一星期,便縮沙。今次維持的時間較長。因為,他太好,我太喜歡他」。婚姻可以很複雜,也有權如此簡單。「衝動根本是人世間最無辦法解釋的感受。你要我解釋婚姻是甚麼?只有經歷過幾十年婚姻的人才答得出吧。即使,他們在最後的答案可能都是一句一無所知」。
最重要懂得宏觀。看看全香港有幾多婚宴場地,有幾搶手,一年又有幾多趟婚禮展覽,市場上有幾多婚禮攝影師、樂手、負責註冊的律師、婚紗店……你便知道每一日每一分鐘都總有人正在結婚。婚姻對當事人來說可以是重如泰山的大事,對他人來說,可能只是輕於鴻毛的小事。「對於婚姻,我沒有理想化,也沒有期望。婚姻不可能用來解決人生問題,也不可能拿來實現愛情有幾完美。我只希望我的婚姻能夠在毫無壓力的情況下呈現」。
卓韻芝不知道婚姻是甚麼。至少,知道婚姻不是甚麼。
殺子論
像拜年時碰到的長輩,未結婚,問幾時結婚。結了婚,便要問幾時生仔。「我不害怕現在的地球太壞,我只擔心自己的基因是否需要留低。人類其實未必需要有自己的下一代,孤兒院還有很多小朋友」。
最近,卓韻芝當了電視台選秀節目的導師。「與其說選秀節目,不如說是教仔節目。是透過選秀去探討今日的年輕人應該怎樣。他們第一日面試,我取笑他們,不知笑得多開心。慢慢,發現他們的理想是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熱誠。離遠看,所有年輕人也面目模糊、缺乏上進心、害羞,你可以有一百種方法看不起他們。如果,給他們一個人人也在上進的氣氛呢?其實每個人都有潛力」。
又有幾多人願意埋身觀察?了解一個人太花氣力。「社會就是這樣子。上網留個言,互插對方太容易,忽略了有些人真真正正咬實牙關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做個(o靚)模,也不應該被歧視。穿少一點衣服,至少肯去賭博」。可惜,就連(o靚)模也式微。寫真集暢銷女皇,是一早賺了知名度的四十歲港姐冠軍楊思琦。做今日的年輕人,連生得漂亮肯寬衣解帶也未必再有用。
「這大概是殺子論。年輕一輩跟父輩注定是敵對關係。年輕一輩覺得父輩阻頭阻勢,父輩覺得年輕一輩不知所謂。有甚麼辦法不是?科技、醫學、哲學,變得太快,兩代人根本食不同的東西、望不同的東西長大,互相完全陌生。不只發生在中國人身上,全球都有相同現象:英國脫歐,就是兩代人抗爭,由父輩勝出。只不過,香港的空間不夠,無論是職位的空間,還是土地的空間,也嚴重不足,讓情況更加明顯」。
卓韻芝在1994年,就讀中三,進入電台當兼職。如果,《全民造星》在卓韻芝15歲的時候舉辦,意義應該大得多。「香港是有好多具備才華的人,跳又跳得,唱又唱得。何去何從呢?觀眾只買南韓音樂,或者索性不買音樂;觀眾只看荷李活片,不看香港電影。我們生產一大堆演員又有甚麼作用?」
復仇者聯盟3
就是發起一項活動讓食花生的觀眾有機會發洩嘛。卓韻芝說,現時每日也在提醒自己別太輕易批評他人。口出惡言太廉價。不過,凡事正能量也不是出路。「最近,在美國,有個課程,家長畀錢讓小朋友學習打機。因為,害怕他們打機打得差,在學校會給杯葛。給他們一個溫室?我不明白。明明自己在成長過程也一直暴露於危險品之中」。
既不願打壓,又不想過份保護,想活得好,卓韻芝的建議是盡量宏觀。「經歷過殖民地統治後,香港是有點動盪,是好像向着一條不歸路進發。在自由精神上,的確糟糕。你去看看土耳其的動亂吧,危險到隨時爆炸一樣;你去看看烏克蘭東部、中東、非洲中南面,全部處於一片大混亂。我們還可以追求精神上的飽足,地球上真有人連家庭也被炸漽。遇到有甚麼不好,wide shot,我們也不算太差;甚至可以再wide多一點,在人類歷史上,我們都不算太差。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欺騙自己在第二朝繼續起身。」
卓韻芝在一年前的棟篤笑,叫《風大雨大》。不適用了。「一年前,還在說:『有甚麼事的話,移民囉。』現在連逃避也懶。麻木到借個財仔,去個旅行,飲杯珍珠奶茶,享受到小恩小惠小快樂便滿足。他們蠢嗎?他們不蠢,難道用杯珍珠奶茶催眠自己,他們不知道是種欺騙?當然知道啦。但就算個社會再先進,總有大部份人是流行甚麼便湧去甚麼,開心就開心先,悲觀也悲觀先。只會得一小撮人思量如何前行」。
現時的狀態,應該叫膠着,或者混沌。卓韻芝說,這種狀態,最適合從事創作。「創作的原點,在掙扎。世界如此,你可以儲低好多好多掙扎」。最大的掙扎在哪裏?在傳統被灌輸的價值觀跟現實情況的落差。「教育告訴我們,要講道德,做好人。人類的內心明明不正面,是賤的,是陰險的,但你又很清楚神聖在哪裏,高地在哪裏。看着神殿,發現自己去不到,又不想承認。
「世界太混亂,似《復仇者聯盟》未有第4集的狀態,英雄人物可以瞬間便消失。當堂堂大國的領袖可以選出一個如此模樣的人物,大家都不知道還可以再信任甚麼。」卓韻芝說的,應該是特朗普。不是習近平,或普京。在英國短暫修學完畢後回港,卓韻芝開始搞棟篤笑。場場爆滿,朋友笑她發大達,她心知肚明以現今的經濟生態,從事任何表演藝術,例如一隊樂隊開幾場演唱會,只要沒有大公司撐腰,就算幾受歡迎,錢都要蝕。「做騷需要好大好大的熱情」。
試過做比較符合經濟效益的電影導演,還是覺得一個人在一間房,自己當自己的判官,自己修改自己的出品,比較自在。除了棟篤笑,最接近的工種,應該是寫書。同樣吃力不討好。世界不算最壞,但越來越壞。
「有個前輩說過:『經過任何反抗行為後,都會出現反彈,然後大家便動彈不得,不知道還可以做甚麼。經過一段時間,不用刻意打造,又自自然然會organic地再度成形。』我信物極必反,去到黑暗盡處,總是黎明。如果現在便輕言對未來只能夠越來越悲觀,未免太容易便蓋棺定論」。
卓韻芝說,她肯定會在將來前往外地生活一下。跟香港政治氣候無關,純粹因為人一世物一世,無理由死守出生地不離不棄。被迫滯留的你和我,大概,羨慕也來不及。
我們都有病
是,卓韻芝還會寫小說。最新一個,改在手機程式發放。跟抑鬱症有關。不為趕潮流,因為故事早在十多年前已寫落。那時,大眾對抑鬱症還相當陌生。「有位天皇巨星找到位韓國女演員開戲,想要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流淚愛情故事。我寫了出來,計劃告吹,小說被塵封。
「翻出來,本來想改寫一個符合當下的版本,才發現事隔十幾年,時代已經變到不得了。病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份,任何種類的病,精神病好、情緒病好、身體的病也好,你自己或者你身邊的人,總會有過事。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某一種病的專家」。大眾對抑鬱症的認識深了,看待病人的方法也不同了,總結一句,回歸後千禧初,一個病人的故事,可以可歌可泣;放在今日的話,效果全無。因為,全世界都有病。你不會見到身邊出現一個跟自己差不多情況的抑鬱症病人而動容,正如,你不會見到有甚麼豆腐渣工程而驚訝,不會見到高鐵的搭客量跟預期出現重大誤差而奇怪。
卓韻芝說,我們現在連逃避都懶惰,進化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麻木,本就是一種病。
0
0
0
書籤
留言 (0)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