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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角殺街:菜街專區明晚落幕 藝人大媽表演終結長青網文章

2018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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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8年07月28日 12:30
2018年07月28日 12:30
新聞類別
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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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遺棄的聲音又響起了。
今年5月24日,油尖旺區議會在15票支持、1票反對、1票棄權下,大比數通過殺街,設立了18年的旺角行人專用區將於明日壽終正寢。曾經,它是無數追夢人的表演舞台,包括劇團「好戲量」、職業小丑蘇春就……曾經,這裏海納百川,容下多元聲音,是不同團體舉辦論壇的平台,包括法輪功、黃絲、藍絲……即使是平民百姓,也可在這裏盡訴心中情。
遺棄的感覺偏剩下多少?
平民夜總會悲劇收場,好像沒有太多人介懷。有人熱切期待每個周末,一同瘋狂載歌載舞;又有人為之側目,爭相走避。殺街一聲令下,一切歸零。曾經在這條行人街留下事迹的人,仍想訴說他們與菜街同生共存的欷歔往事。
記者:陳芷昕
第一代街頭劇團 好戲量:告別公共空間自由表態時代
曾幾何時,在旺角行人專用區還未出現「大媽歌手」的時候,好戲量是旺角最響噹噹的名字。一塊大橫額、幾張椅子、幾個演員,和一眾有緣相遇的行人,共同建構一齣齣即時、互動的街頭話劇。這是好戲量創團藝術總監楊秉基心目中,旺角西洋菜街作為公共空間最美好的時代。隨着旺角行人專用區與烏煙瘴氣連上等號,好戲量也逐步淡出旺角街頭。旺角行人專用區已進入倒數階段。
「總之建制派堅定不移嘅嘢,其實我哋係咪要提醒自己要醒目啲?」
在一片叫好聲中,楊秉基卻堅決反對:「告別菜街,其實係告別緊一個可以喺公共空間自由表態嘅時代。殺一儆百,以後好難再有第二條咁樣嘅街。總之建制派堅定不移嘅嘢,其實我哋係咪要提醒自己要醒目啲?」
運輸署自2000年落實旺角行人專用區,好戲量則在2003年進駐,成為第一個在西洋菜街做街頭表演的藝術團體。2003年是一個多事之秋,先有非典型肺炎肆虐,再有蠢蠢欲動的23條激發50萬港人在7.1上街遊行。戲劇人楊秉基深感立法議會已無太大作用,一定要從外而內地由群眾刺激建制思維,於是萌生起做街頭話劇的念頭,並將計劃名為「西九龍文娛藝術街」。
當時的旺角行人專用區未有大媽和大喇叭,只有很多「寬頻檔」和品牌宣傳活動,間中會有個人街頭表演,楊秉基覺得這個公共空間應該有更多可能性。於是,他與好戲量一眾演員,來到西洋菜街上演以Beyond歌曲講追求夢想的話劇《駒歌》。不久,他發現路過觀眾即使只錯過話劇的首兩分鐘,已經會看不明白來龍去脈,也因而難以讓人願意駐足觀賞。好戲量由此摸索出另一套話劇模式:「唔可以喺街開冷氣,要開番風扇,即係唔可以喺街用傳統劇場模式,係要令觀眾可以參與,多啲互動。」新穎的街頭話劇結果成功引來不少觀眾圍觀。
好戲量幾乎每天都會到西洋菜街表演,也逐漸成為在旺角叱咤風雲的名字。好戲量也帶頭在西洋菜街與群眾一同倒數迎聖誕和除夕,「舖頭畀埋香檳我哋一齊倒數。嗰刻個感覺係真係由下而上,而唔係得時代廣場、鐘樓。跟住持續年年都有搞,睇住有啲人帶住小朋友,跟住小朋友變咗中學生」。楊秉基也在這個公共空間體會到鄰里守望相助的情誼,有店舖為免好戲量每日辛勞搬運表演物資,主動提供空間予他們擺放。回憶昔日種種,楊秉基不禁說了句:「講番呢啲歷史都好感動。」
不少人曾對旺角行人專用區有過憧憬:它盛載過不少人的夢想,也是不少政黨舉辦論壇和社團組織發聲的地方。眾人都納悶,到底它是從何時起變質,成為今日人見人憎的模樣?楊秉基信誓旦旦地說:「同2008年幾息息相關。」
2008年12月13日下午,一個載有腐蝕性液體的「鏹水彈」膠樽,從西洋菜街高處墜下,造成46人受傷。狂徒恍似下戰書一樣,之後再有兩次同類事件發生。楊秉基覺得西洋菜街自此不再平靜。「自08年起,日日都有啲由大陸落嚟行乞嘅人。又突然間多咗好多集團,開行晒擴音器,有咁大得咁大,要製造一種厭惡感,好似依家咁樣」。
2008年就像是旺角行人專用區的分水嶺,自始越來越多光怪陸離的事情發生。而在楊秉基眼中,一切並不單純:「我一直覺得,點解會無啦啦掟鏹水彈?而佢掟嗰幾日又咁啱有區議會會議。掟完之後,區議會就可以即刻討論:你睇吓條街幾危險?之後又成街裝晒閉路電視。香港警察唔係好叻㗎咩?點解到依家都未捉到班狂徒?點解大媽係要咁多隊一齊逼喺旺角,唔去尖沙嘴、銅鑼灣做獨家生意?有大媽集團被多次證實收陀地,點解警察唔做嘢?」
這麼多的「點解」,楊秉基直接表明認為這背後是有政治目的。「好似共產黨手段,一齊鬥黑鬥臭,等全世界厭惡呢度,然後殺街,就冇嘢再可以發生,當局明顯最唔想法輪功喺度」。他又指建制手段高明,「建制刻意佈置到條街好似好多問題,劇本再不斷演變。開頭咪冇星期一至五,再由12點縮短到10點,再殺街」。
同樣在2008年8月,有網民聲稱不滿好戲量阻街,在facebook成立「將好戲量踢出旺角」群組,網民之後更親身到西洋菜街向好戲量表達不滿。舊事重提,楊秉基認為這背後也是一場政治陰謀。「08年張超雄參與新界西直選,我哋好唔小心,幫佢助選,做咗3次街頭表演。(反對好戲量的網民)裏面有『五毛』,亦有鍾意做正義之士嘅人,當時就係全部人『跟車太貼』」。楊秉基意有所指地說:「有啲政黨想搞公民黨(張超雄當時屬公民黨),咪搞我哋。我哋都識起吓人IP嘅。」
然而,到底可否把旺角行人專用區的變質歸納成政治陰謀?事實上,不少大媽真心渴求一個表演平台,又有不少中年人熱切期待每個周末,來到這個「平民夜總會」載歌載舞。若然藝術不分雅俗,那我們在欣然享受Mr. Wally的歌藝時,不也應該接納大媽歌檔嗎?楊秉基指:「但當你嘅表演over到一個地步,唔願意與人對話,淨係話呢到我霸咗先,又要畀錢你,我先可以唱歌,咁呢件事咪唔好玩囉。話雅俗共賞,咁依家畀人感覺咪就只係:噪音、阻街、霸道。我哋如果唔想有呢啲label,咁係咪應該要互相溝通?」
「油尖旺區議會作為建制操控嘅議會,佢係咪為市民做緊件好事先?」
楊秉基認為公共空間與民主掛鈎,行人專用區容許人做不同的事,但同時亦需要與不同持份者建立關係,故彼此需要溝通協調,達成共識。他回憶好戲量「上映」初期,周圍群眾與商舖不解其表演行為,以為他們在示威,引來警察查問。之後與警方協調下,好戲量決定在表演時穿上印有團體字樣T-shirt作識別,並在地上鋪上橫額,以固定表演範圍。再後來被投訴阻街後,他們改為在椅子上表演,以縮小佔用範圍。但楊秉基指,08年後出現的一些大媽集團是完全無法溝通,甚至連「前輩」好戲量也得將位置拱手相讓。
「成條街都擺晒檔,set好晒帳篷,基本上係爭唔到位置。佢哋真係人多勢眾,多數係後面控制音響班人……我又唔想label佢哋係黑社會,但真係兇到你只可以離開」。08年後,好戲量嘗試轉移陣地,到未有大媽「入侵」的商務印書館外空地表演,但2011年後,好戲量也選擇放眼旺角以外的街道。
「依家菜街真係亂七八糟、烏煙瘴氣。我哋喺度同人抗衡時,只係製造到衝突嘅畫面,咁不如我哋做到就做,做唔到咪畀人做……唔係想放棄條街,而係我嘅生命有限,我無力,我要用好多力,但我用同樣嘅力,喺第二條街已經有好多可能性」。
作為旺角行人專用區這些年來的見證人,楊秉基苦笑說,現在每次一感到欷歔,就會到這條街走一走。縱然西洋菜街的一切已然使人厭煩,楊秉基仍不希望這裏被殺街。「旺角殺街係香港公共空間最黑暗嘅一日。香港只得番商場、私人同網絡空間,我哋以為喺網上面like同share就已經發咗聲,但就越來越少可以畀人有實際對話同表態嘅空間」。
對於很多人熱切擁抱殺街政策,楊秉基像是眾人皆醉我獨醒般說:「油尖旺區議會作為建制操控嘅議會,佢係咪為市民做緊件好事先?唔好再睇表面,要有耐性去睇一樣嘢。如果跟車太貼,甚至變埋做開車嗰個,咁背後班人就會好輕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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