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Martin，明天你能否來見我？」李柱銘去年12月收到老戰友司徒華的一通電話，與華叔見了最後兩次面，話題均離不開支聯會。華叔憂心一手成立的支聯會飽受打壓，義工屢被控告，身為大律師的李柱銘在病榻前保證會守護支聯會到底。
1月2日，陰差陽錯，未能見華叔最後一面，李柱銘心裏浮起的是一張憂心忡忡的面容，只盼有機會與天國的華叔說句﹕「華叔，不要擔心，你去啦，放心！」
本來，李柱銘與司徒華最後不止見面兩次，「12月29日我本來接受訪問後，約了朱牧（朱耀明）探望華叔，朱牧是天天去的，但可惜訪問拖長了，自己又要看牙醫……」本來，李柱銘也有機會在1月2日可以送老朋友最後一程，但因當日早上他在華仁望彌撒，手機轉為震機，「因為我的褲鬆了一點，很多時候（手機）震我是感覺不到。其實11時36分，阿O（支聯會馮愛玲）留了言，叫我馬上去醫院，我沒察覺……回了家，又沒接（前立法局議員）林鉅成電話，阿O再打來問，有無收到她的留言，我說沒有，她說你現在馬上來醫院，華叔不行了，我立刻駕車去。」馬丁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已離世的戰友，心裏暗忖﹕「趕不到了。」
手機轉震機 憾錯過最後一面
現在回想，李柱銘仍有點不甘，但亦無可奈何，只能說﹕「老實講，我在，也不會影響什麼，但這些事，當然我情願我在……如果他未去（世）前我去到，如果，如果他仍能聽見，我會說﹕『華叔，你不要擔心，你去啦，放心。』因為我不想他仍有什麼包袱，我會講多一句﹕『你去到天國，要睇住我們，幫我們繼續爭取民主。』」
李柱銘日前接受訪問，說華叔前年底知道自己患癌後，其實「一早已知道沒法醫……他很接受，醫生甚至說可能只餘6個月（生命）……但他不會好傷心，不會怕死」。
見面沒提政改 留待歷史判斷
華叔與癌病搏鬥期間，要為政改、五區總辭一事憂心，對政改一事，華叔與馬丁的看法迥異，這對本來一直合作無間、心照不宣的戰友，因而添了一點芥蒂，但李柱銘說事後兩人見面時都沒提及此事，「大家立場清楚，這一刻，我仍覺得自己是對的，華叔亦覺得自己才對，這些留待歷史判斷吧！」
華叔接受治療期間，李柱銘有探望他，印象最深的，當然是最後的兩次會面。「很不尋常，是他自己打電話給我，不尋常是（教協）郭麗英說他很多電話（號碼）不記得，但我的電話，他記得。」
兩次見面分別是12月22日及23日，「第一個早上，華叔很清醒，說話很清楚，而且沒有重複。但第二個早上，情况差很多，因為他們告訴我，前一晚（華叔）睡得不好，情况很差。說話呢，說了又忘又再說，而且說得很小聲，很難聽。兩日的情况，完全不同。」
無意重返支聯會
兩次見面都是約20至25分鐘，話題很單一，「他很關心警方告支聯會，即是去中聯辦示威，他很緊張，他說好明顯在港英年代這些（衝突）是不會告，包括什麼衝撞、四五行動搬棺材，甚至衝撞較現在還離譜，但港英政府一定不告，現在的警察容易受傷了，經常跌落地，一跌便告。」李柱銘當時回應華叔﹕「我一定盡力，一定幫手。」
華叔放不下支聯會，主席一去，華叔有否擔心接班人不夠「硬淨」，要託孤於馬丁？馬丁斷然說﹕「沒有！」他亦表明不會爭取在支聯會擔任什麼職務，「我早已退出支聯會的核心及常委，沒理由這個時候返入去」；但他強調，在法律問題上，一定會看顧支聯會。
與華叔相識於1985年7月，戰友如今離開，馬丁會否感覺孤單？李柱銘說，香港民主運動是大家的，民主運動若沒有群眾力量，效果是「零」。至於華叔曾自言是民主黨的「黨醫」，專門處理黨的毛病，少了他，民主黨又如何呢？李柱銘淡然笑道，世上沒有一個人是不能取代的，「若有，這個組織遲早散，因為一個人一定會死嘛」。
明報記者 施嘉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