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護情︰我們都在這裏

【蘋果日報】又是一個忙碌的早上。面對紓緩治療病房內二十多個病人，醫護們都忙得團團轉。有一個入院不久，四十來歲的阿玲，癌症已經擴散至全身。她身體很虛弱，疼痛、氣喘、水腫也很嚴重。
忽然，走廊遠處傳來尖叫聲。我們一進去，看見阿玲在床上掙扎，大叫救命。按臨床評估，是腫瘤出了不能挽回的緊急情況。床邊的女兒想前去安撫，卻被恐慌和失控的母親一手推開，不知所措，泣不成聲。
「止痛針，快！」熟練的護士立刻轉身出去，預備針藥。
房間餘下三個人：痛苦叫嚷的阿玲，無助的女兒，還有我。
作為醫生，下完治療指示，然後只能站着，和他們一同乾等、乾急。當下的氛圍，那份挫敗的無力感，令人很想逃出去。
定過神來，行近床邊，蹲在阿玲的身旁，輕按着她的手和肩膀。
「陳醫生在這裏，知道你很辛苦。不要害怕，我們在幫助你……」
「救命呀！怎麼止痛針還沒有來！」
「不要害怕，我們都在這裏。藥物很快就有了……」
過了好些時間，阿玲的痛楚得到紓緩，不知不覺間小睡了。一輪解說病情和安撫家人過後，回頭已是半晝，卻還有門診和全病房其他病人在等候診視。餘下又是披星戴月的一天。至於阿玲，半天後已經離開了。
陪伴，與受苦者同在，既要面對內心的張力，也要應付其他醫療工作。克服這些困難，除了需要加倍的力量和勇氣，還要有分配時間的智慧。
「我們都在這裏……」
是的。我們願意在這裏。
撰文：靈實醫院內科紓緩治療服務駐院專科醫生陳頌安
逢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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