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企「叛徒」存良知改流弊 現代汽車僱員犯禁 告發公司瞞瑕疵

【明報專訊】一個人的良心，足以推動社會改革。韓國現代汽車集團的金光浩（音譯）去年秋天毅然以逾4萬份內部文件，告發公司隱瞞威脅人命的汽車缺陷，促成韓國國土交通部上周五向現代汽車及其子公司起亞下達歷來首次的強制汽車回收令。在視告密為禁忌的韓國社會，金光浩促使加強保障「揭弊者」成了社會議題，亦成為總統文在寅的政綱之一。金坦言，揭弊者在韓國遭遇不少損失，但自己因良心難以坐視。
明報記者 何麗玲
55歲的金光浩1991年入職，先後在現代汽車集團內的研究所、生產部、引擎品質管理等部門工作。2015年2月起當上負責回收的品質戰略組部長，始驚悉現代汽車及起亞所生產汽車有32項「危害性命」嚴重缺陷，包括安全氣墊破裂、容易甩車胎、Theta II引擎會起火等。「我在品質戰略組才知道有那麼多嚴重缺陷沒報告政府，不是淡化就是隱瞞。當了25年工程師，良心苛責，不能坐視。」
金向《Ilyo經濟》指韓國大部分企業都「傾向把內部意見或所提出的問題當作禁忌」，現代汽車尤其有軍隊式的服從文化。而且，韓國對車廠罰款上限不過1億韓圜（不到70萬港元），但重新研製成本高昂，因此習慣「蒙混過去」。他憶述，起初曾兩次拿着相關資料向公司勘查部門促請調查，但一年無回應。
向政府舉報無效 決定交傳媒
去年8月20日，他轉向國土交通部匿名檢舉，可是國土交通部涉及汽車問題僅約10人，加上現代拖延回應提交資料，於是決定直接向傳媒和美國道路交通安全局（NHTSA）等舉報。8個月內，他促使現代及起亞3次自發回收，9項免費修理，並在上周五被勒令回收12款共逾24萬輛車。
告發自己的公司，在韓國是違背企業文化的異類行為，足以斷送前程。除了被解僱，同行也不會聘用。共同民主黨前國會議員殷秀美稱，統計指108名出於公眾利益的揭弊者，都被指摘背信棄義、被排擠，遭遇生計困難等。當中70人被解僱，其中59%曾有自殺衝動。
韓企異類 行內永不錄用
金光浩稱，他告密也考慮到自己臨近退休，較年輕同僚損失少。他的告發換來現代汽車的解僱和控告他竊取公司機密。他向國民權益委員會（ACRC）投訴反擊，結果今年3月獲判勝訴，現代汽車上月撤銷控告和讓他復職。他自知復職也不會輕鬆，惟「旨在恢復名譽，糾正錯誤」。
有望立法保障「公益舉報」
輿論認為揭弊者既有勇氣亦出於公眾利益，社會應予保護。執政共同民主黨上台前便成立了「公益舉報委員會」，邀請金光浩和崔順實案K-Sports前課長等揭弊者，一起研究保障舉報者的方策，有望不久後立法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