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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城中熱話似乎總是少不了文化議題。特別是近一個月以來，伴隨着關於行政長官參選人的火熱討論，是前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帶來的西九文化區香港故宮博物館。尚且不說程序不公義的問題，單單是「要從北京租借文物到港展覽」的事宜，就讓人橫豎覺得刺耳。分析文化現象不能脫離時空脈絡。無他，今時今日的香港社會，很尷尬。一方面，人們對於中國大陸幾乎所有事物都嗤之以鼻（也許除了淘寶吧）——這也難怪，兩年多前的8．31和催淚彈，實在叫人對這個「祖國」說不上半點愛意，以至於無論是金牌運動員到訪還是建造西九龍故宮，都給人一種「入侵」和「掠奪」的感覺；另一方面，社會充滿着無奈和無力感——人大再次釋法、民選議員被DQ（disqualify），但是香港人再也很難重現2003年7月1日的氣勢。藝術家利用商業大廈外牆以燈光展現名為《倒數機》的2047倒數秒表，無聲，而觀者卻是無盡感嘆。
從故宮迸發的民間創意
如果在香港造一個「山寨羅浮宮」或者「迷你龐畢度」，說不上掌聲四起，但應該會令市民說句「幾得意，去睇下無妨」。但是這個故宮偏偏就那麼不討好，還意外地引起全城創意爆發的「紀念活動」，「血手印」和流動的「坦克」不得不令人拍手叫絕。對於創意和文化，從2014年的秋冬至今，香港難得爆發得那麼淋漓盡致。
要官方的文化還是我們的文化
文化，從來不是只靠官方設定。當然，如果是一個重視文化發展的政府，會努力創造有利於民間文化發展的環境。政府就算撒手不理，民間的文化創作也不會停止。話說2016年叱咤樂壇頒獎典禮就叫筆者莫名感動一番。無論是歌手還是創作人，均有佳作奉送：藍奕邦創作給鄭欣宜演繹的《女神》給聽眾默默地注入溫暖的鼓勵；旋律流淌於香港街道和眾生百態的是來自方皓玟《你是你本身的傳奇》；由獨立樂手方皓玟和RubberBand共同創作的《終於好天氣》彷彿是2014年雨傘運動之後以躍動的輕搖滾給香港人講聲加油。沒有天王巨星（或者只剩下「無盡連任」的「巨星」），香港樂壇以另一種形式在繼續締造香港的文化，這是down-to-earth我們的文化。
文化需要與時代並進
1980至1990年代可以說是香港樂壇的黃金時代。之前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一個錄影，是1985年眾星在十大金曲頒獎典禮上的勁歌熱舞。熒幕前星光熠熠，張國榮譚詠麟梅艷芳林子祥許冠傑。1980年代的樂壇是燈光璀璨動感十足，呼應着經濟起飛的年代的紙醉金迷。1985年是香港經濟最輝煌的年代，世界的華人社會都唯香港馬首是瞻。在中國大陸，毗鄰香港的廣東省，算是最先發展電視娛樂業的地方。從1970年代末開始，《歡樂今宵》伴着港人也伴着通過魚骨天線收看節目的廣東鄉親。廣東電視台的老一輩電視人道出，當年這些魚骨天線簡直是「逼着」剛從文革回氣的廣東電視人急起直追。而對岸的台灣呢，其自1979年開始運作的綜藝節目《綜藝100》雖然也模仿日本，但總有點類似校園歌唱大賽的規格。1980年代的香港在電視娛樂事業上可謂是無可匹敵的領先地位。香港吸收日本娛樂界的人才和技術，加上大量利用相對能減低創作成本的改編歌制度（不需要特別僱用作曲人，而是在已經流行歐美日的旋律上重新配上中文歌詞），以及娛樂全方位的巨星培育系統，造就了那個時代的輝煌。這個系統活現了香港人在經濟起飛的年代「節省成本、回報率高」的定律。
今天，「香港樂壇已死」的說法已經說了10年。不少香港藝人已經樂於北上發展，而香港年輕人也少聽廣東歌，甚至連出去「唱K」也可以由「神器」代替。是的，我們的巨星凋零，我們的舞台不再讓人覺得特別輝煌。當年相對落後的中國大陸，今天她的歌唱比賽節目已經紅遍大中華。台灣的金曲獎儼然在東亞地區成為龍頭之一。今天大家口中的「香港樂壇已死」所表達的，是不進則退的無奈。
改變思維去與時代對話
然而，香港樂壇真的那麼惡劣？相比起所謂的輝煌1985年，很難說近年的歌曲就有多差勁。YouTube上可以找到1985年勁歌金曲群星匯演入選金曲，粗略估算，裏面流行歌和舞曲各佔一半天，簡單來說就是快歌慢歌。愛情主題幾乎佔絕大多數，熱戀失戀暗戀戀不停。2015和2016年雖說是流行曲佔主流，但也見到舞曲和R&B等的出現，而且展現了多元的主題。例如2015年容祖兒的《黃昏點唱機》就帶有那麼一點「騷靈」的戲謔人生。都說文化和社會時空脈絡分不開。近幾年的香港是躁動的，也是充滿反思的。2015年林欣彤《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展現處於「後回歸」香港的青年情懷，如同歌詞所唱「賣冷門東西偏遠商店，市場上見不得會佔先……仍有可笑理想，頑固得太理想」。2016年《終於好天氣》，如前所述，回應着「傘後」的無力感，鼓舞人「在這片低窪中一起，捱到試煉成大器，終於有好天氣」。
廣東歌，甚至香港文化，就一定要繼續巨星模式和靠不斷模仿瓈嚚s嗎？觀眾不再是電視機前的「馬鈴薯」，我們有互聯網帶來各國文化節目，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多元化的平面（horizontal）時代。香港樂壇，彷彿開始掙扎着脫離過去經濟主導的模式，直接從內容上回應時代的各種需求，不求稱霸亞洲，但求不忘本。
無論是高尚的藝術例如博物館（所謂的故宮以及西九的各種藝術活動），還是「K房」的廣東歌，我們都需要重新思考。其實，回到起點，重新欣賞身邊一切，做好自己的藝術、唱好自己的歌，也不失是一種突破。
作者是香港教育大學香港研究學院博士後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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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宮迸發的民間創意
如果在香港造一個「山寨羅浮宮」或者「迷你龐畢度」，說不上掌聲四起，但應該會令市民說句「幾得意，去睇下無妨」。但是這個故宮偏偏就那麼不討好，還意外地引起全城創意爆發的「紀念活動」，「血手印」和流動的「坦克」不得不令人拍手叫絕。對於創意和文化，從2014年的秋冬至今，香港難得爆發得那麼淋漓盡致。
要官方的文化還是我們的文化
文化，從來不是只靠官方設定。當然，如果是一個重視文化發展的政府，會努力創造有利於民間文化發展的環境。政府就算撒手不理，民間的文化創作也不會停止。話說2016年叱咤樂壇頒獎典禮就叫筆者莫名感動一番。無論是歌手還是創作人，均有佳作奉送：藍奕邦創作給鄭欣宜演繹的《女神》給聽眾默默地注入溫暖的鼓勵；旋律流淌於香港街道和眾生百態的是來自方皓玟《你是你本身的傳奇》；由獨立樂手方皓玟和RubberBand共同創作的《終於好天氣》彷彿是2014年雨傘運動之後以躍動的輕搖滾給香港人講聲加油。沒有天王巨星（或者只剩下「無盡連任」的「巨星」），香港樂壇以另一種形式在繼續締造香港的文化，這是down-to-earth我們的文化。
文化需要與時代並進
1980至1990年代可以說是香港樂壇的黃金時代。之前無意中在網上看到一個錄影，是1985年眾星在十大金曲頒獎典禮上的勁歌熱舞。熒幕前星光熠熠，張國榮譚詠麟梅艷芳林子祥許冠傑。1980年代的樂壇是燈光璀璨動感十足，呼應着經濟起飛的年代的紙醉金迷。1985年是香港經濟最輝煌的年代，世界的華人社會都唯香港馬首是瞻。在中國大陸，毗鄰香港的廣東省，算是最先發展電視娛樂業的地方。從1970年代末開始，《歡樂今宵》伴着港人也伴着通過魚骨天線收看節目的廣東鄉親。廣東電視台的老一輩電視人道出，當年這些魚骨天線簡直是「逼着」剛從文革回氣的廣東電視人急起直追。而對岸的台灣呢，其自1979年開始運作的綜藝節目《綜藝100》雖然也模仿日本，但總有點類似校園歌唱大賽的規格。1980年代的香港在電視娛樂事業上可謂是無可匹敵的領先地位。香港吸收日本娛樂界的人才和技術，加上大量利用相對能減低創作成本的改編歌制度（不需要特別僱用作曲人，而是在已經流行歐美日的旋律上重新配上中文歌詞），以及娛樂全方位的巨星培育系統，造就了那個時代的輝煌。這個系統活現了香港人在經濟起飛的年代「節省成本、回報率高」的定律。
今天，「香港樂壇已死」的說法已經說了10年。不少香港藝人已經樂於北上發展，而香港年輕人也少聽廣東歌，甚至連出去「唱K」也可以由「神器」代替。是的，我們的巨星凋零，我們的舞台不再讓人覺得特別輝煌。當年相對落後的中國大陸，今天她的歌唱比賽節目已經紅遍大中華。台灣的金曲獎儼然在東亞地區成為龍頭之一。今天大家口中的「香港樂壇已死」所表達的，是不進則退的無奈。
改變思維去與時代對話
然而，香港樂壇真的那麼惡劣？相比起所謂的輝煌1985年，很難說近年的歌曲就有多差勁。YouTube上可以找到1985年勁歌金曲群星匯演入選金曲，粗略估算，裏面流行歌和舞曲各佔一半天，簡單來說就是快歌慢歌。愛情主題幾乎佔絕大多數，熱戀失戀暗戀戀不停。2015和2016年雖說是流行曲佔主流，但也見到舞曲和R&B等的出現，而且展現了多元的主題。例如2015年容祖兒的《黃昏點唱機》就帶有那麼一點「騷靈」的戲謔人生。都說文化和社會時空脈絡分不開。近幾年的香港是躁動的，也是充滿反思的。2015年林欣彤《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展現處於「後回歸」香港的青年情懷，如同歌詞所唱「賣冷門東西偏遠商店，市場上見不得會佔先……仍有可笑理想，頑固得太理想」。2016年《終於好天氣》，如前所述，回應着「傘後」的無力感，鼓舞人「在這片低窪中一起，捱到試煉成大器，終於有好天氣」。
廣東歌，甚至香港文化，就一定要繼續巨星模式和靠不斷模仿瓈嚚s嗎？觀眾不再是電視機前的「馬鈴薯」，我們有互聯網帶來各國文化節目，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多元化的平面（horizontal）時代。香港樂壇，彷彿開始掙扎着脫離過去經濟主導的模式，直接從內容上回應時代的各種需求，不求稱霸亞洲，但求不忘本。
無論是高尚的藝術例如博物館（所謂的故宮以及西九的各種藝術活動），還是「K房」的廣東歌，我們都需要重新思考。其實，回到起點，重新欣賞身邊一切，做好自己的藝術、唱好自己的歌，也不失是一種突破。
作者是香港教育大學香港研究學院博士後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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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報編輯基於篇幅所限，保留文章刪節權，惟以力求保持文章主要論點及立場為原則﹔如不欲文章被刪節，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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