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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本文見報之日，特首選戰大概已有新發展。林鄭月娥宣布辭職，相信很快便會全面投入競選工程。但以目前形勢來看，中央似乎對多人競選的局面舉棋不定，特別對曾俊華的參選，看似有所保留。台前4人，各有優劣，也不一定是大家心中的最佳人選。林鄭行事果斷敢於承擔卻「官膽」漸大獨斷獨行。葉劉淑儀屢敗屢戰意志堅定可是人緣欠佳支持有限。曾俊華善於公關形象討好卻未見真章略嫌滑頭。而胡國興率直敢言負評較少不過始終政績空白公信不足。但對港人而言，即使大家手上無票，也期望至少可以有一個具競爭性、多人角逐的場面，能讓各方有一定社會支持的人士去暢論政見互相衝擊，替香港現况把把脈，也為特區未來出路作思想交鋒。這當然不是民主選舉，我們也不需要任何人說明這個制度的荒謬與不公，但公眾仍然珍惜與不同參選人互動交流表達訴求的機會，也始終希望有志為港出力、才德兼備之士有一展抱負的機會，這是實情。
倘中央強行壓止參選 只會自找麻煩
北京有能力去令有關人士無法取得足夠提名成為正式候選人，毋庸置疑。但即使如此，在3月1日提名期結束前這些人士一樣可以公開地宣示政見動員支持。所以，假如中央是因為不想看見某些人做出任何自己不願看見的言行，而要強行壓止他或她參選，只會徒勞無功自找麻煩。也有一個說法是，假如是兩個司長同時參選，參選人相互對質批評，會有損政府權威。這個觀點有點可笑，因為現屆政府在公眾心目中根本已沒有多少威信可言；同時林、曾兩人同為現屆管治班子骨幹，對政府任何失誤均難以說成事不關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因此也不可能把話說得太盡。况且，過去兩屆選舉的泛民候選人，即使如何施展渾身解數去攻擊政府，也不外如是。難以想像，現任官員以至行會成員可以對政府有什麼更尖銳批評、帶來更大傷害。不過，中央可能會認為當年梁唐惡鬥建制內訌，之後雙方無法講和是令保守派分裂管治困難的主因，所以不希望再重蹈覆轍。但過去4年的殘局，卻很大程度與梁振英的個人作風和辦事能力有關。梁用人不善志大才疏，不單失信於市民大眾也無力團結建制力量，才是眼前政治殘局的內因。
再仔細看看現時4個（疑似）參選人，不難發現同質性極高，政策路線上也不見得有什麼重大的根本分歧。林鄭月娥、曾俊華和葉劉淑儀同為政務官出身，均有問責官員經驗歷練。縱使各人性格不同各有人脈，但共同的公務經驗總會令他們在處理與公務員關係、對既有決策流程的理解和尊重，以至現有政經秩序的判斷有很多共同認知和體驗。而作為問責官員，亦早已證明各人在中央眼中政治過關、可信可靠。即使是胡官，他曾被特區政府委以處理選舉事務和公眾監聽的敏感事項，也說明了他的政治立場可堪信賴。而任何有意參選的人，也必然明白作為治港核心的根本職責，就是要急中央之所急，哪怕這是23條立法、「排獨」維穩，又或者要全力配合「一帶一路」。相信個別有意問鼎特首寶座的人士會站在港人位置去力拒23條、對港獨自決派留有一手，只是一種天真想像。也許有人會認為，曾俊華與其他3人不同，因為他代表一種審慎的理財路線、傾向保守的公共財政哲學。但這只是程度上的分別，不是本質上的差異。林鄭月娥的所謂「大刀闊斧」的進取做法，也何嘗不是止於以一次過「派糖」方式去回應社會需要，而非對弱勢社群作長遠的政策承擔和財政投入？更何况曾俊華被委任為財政司長，也說明他的「保守」作風已為中央認同。審慎理財、量入為出，根本就是中央早已定下的治港原則。誰人當特首，恐怕也不見得會有革命性的公共理財哲學出現。
北京必須明白的一個道理
說到底，北京最大的顧慮是不能讓泛民有機可乘搞亂局面，至低限度也不想他們有自以為可以左右大局的良好感覺。以目前泛民有300多票，兼且傾向反對投白票的情况來看，假如再如上屆般出現為數不少「不聽話」的工商界選委，情况可以變得複雜。但任何不是只求參選而是全心問鼎寶座的參選人也明白，泛民支持是「死亡之吻」：與反對派走得太近，只會自絕於中央，絕對無機會成功當選。所以，最差的情况，大概就是選委會首輪投票無人可以取得過半數支持，要作次輪投票。這對中央來說有點討厭，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害處呢？2002年，北京刻意要讓民望低沉的董建華以壓倒性票數當選，那又如何？這種數字遊戲，本來就對大局無甚意義。
回歸近20年，北京必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哪怕你是天朝大國，事事大權在握，但香港政治局面，根本不會完全按自己訂好的劇本細節去發展。無論中央如何機關計盡千算萬算，特區內各路人馬總有辦法發揮影響、捍衛利益。董建華半途下馬、梁振英硬闖成功，恐怕都不是中央原來的部署。特區的政治現實，是反對派生命力強，難以徹底消滅，建制派則各懷鬼胎無法依賴，而所謂愛國力量也恍似魯鈍孩兒，任憑你萬般竉愛，也是難當重任。故此北京只能求局面大致受控，不能事事強求微觀管理，更要配合形勢，適當時候以放鬆手法處理場面。對特首選舉而言，既然中央願意以把梁振英拉下馬的果斷手法去創新局面，又何不順勢容許一個建制派參選人自由競爭的局面，看看民情走向如何，又或者誰人真的有能力去爭取主流支持，以決定寶座花落誰家？反過來說，刻意去阻撓任何人參選，只會把這個選舉制度所剩無幾的公信力徹底摧毁。假如中央連建制中人也不容於這個遊戲，又如何叫人對中央落實普選承諾的誠意有任何信心？特區的政治死結哪還有解開的一天？
容許建制集團多方競逐當然不是民主，也不是我們心目中的真正選舉，但這一着至少有利進一步緩和政治氣氛、有利於突破僵局。這也是中央對香港人最起碼的尊重。
作者是新力量網絡研究總監、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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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中央強行壓止參選 只會自找麻煩
北京有能力去令有關人士無法取得足夠提名成為正式候選人，毋庸置疑。但即使如此，在3月1日提名期結束前這些人士一樣可以公開地宣示政見動員支持。所以，假如中央是因為不想看見某些人做出任何自己不願看見的言行，而要強行壓止他或她參選，只會徒勞無功自找麻煩。也有一個說法是，假如是兩個司長同時參選，參選人相互對質批評，會有損政府權威。這個觀點有點可笑，因為現屆政府在公眾心目中根本已沒有多少威信可言；同時林、曾兩人同為現屆管治班子骨幹，對政府任何失誤均難以說成事不關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因此也不可能把話說得太盡。况且，過去兩屆選舉的泛民候選人，即使如何施展渾身解數去攻擊政府，也不外如是。難以想像，現任官員以至行會成員可以對政府有什麼更尖銳批評、帶來更大傷害。不過，中央可能會認為當年梁唐惡鬥建制內訌，之後雙方無法講和是令保守派分裂管治困難的主因，所以不希望再重蹈覆轍。但過去4年的殘局，卻很大程度與梁振英的個人作風和辦事能力有關。梁用人不善志大才疏，不單失信於市民大眾也無力團結建制力量，才是眼前政治殘局的內因。
再仔細看看現時4個（疑似）參選人，不難發現同質性極高，政策路線上也不見得有什麼重大的根本分歧。林鄭月娥、曾俊華和葉劉淑儀同為政務官出身，均有問責官員經驗歷練。縱使各人性格不同各有人脈，但共同的公務經驗總會令他們在處理與公務員關係、對既有決策流程的理解和尊重，以至現有政經秩序的判斷有很多共同認知和體驗。而作為問責官員，亦早已證明各人在中央眼中政治過關、可信可靠。即使是胡官，他曾被特區政府委以處理選舉事務和公眾監聽的敏感事項，也說明了他的政治立場可堪信賴。而任何有意參選的人，也必然明白作為治港核心的根本職責，就是要急中央之所急，哪怕這是23條立法、「排獨」維穩，又或者要全力配合「一帶一路」。相信個別有意問鼎特首寶座的人士會站在港人位置去力拒23條、對港獨自決派留有一手，只是一種天真想像。也許有人會認為，曾俊華與其他3人不同，因為他代表一種審慎的理財路線、傾向保守的公共財政哲學。但這只是程度上的分別，不是本質上的差異。林鄭月娥的所謂「大刀闊斧」的進取做法，也何嘗不是止於以一次過「派糖」方式去回應社會需要，而非對弱勢社群作長遠的政策承擔和財政投入？更何况曾俊華被委任為財政司長，也說明他的「保守」作風已為中央認同。審慎理財、量入為出，根本就是中央早已定下的治港原則。誰人當特首，恐怕也不見得會有革命性的公共理財哲學出現。
北京必須明白的一個道理
說到底，北京最大的顧慮是不能讓泛民有機可乘搞亂局面，至低限度也不想他們有自以為可以左右大局的良好感覺。以目前泛民有300多票，兼且傾向反對投白票的情况來看，假如再如上屆般出現為數不少「不聽話」的工商界選委，情况可以變得複雜。但任何不是只求參選而是全心問鼎寶座的參選人也明白，泛民支持是「死亡之吻」：與反對派走得太近，只會自絕於中央，絕對無機會成功當選。所以，最差的情况，大概就是選委會首輪投票無人可以取得過半數支持，要作次輪投票。這對中央來說有點討厭，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害處呢？2002年，北京刻意要讓民望低沉的董建華以壓倒性票數當選，那又如何？這種數字遊戲，本來就對大局無甚意義。
回歸近20年，北京必須明白一個道理：就是哪怕你是天朝大國，事事大權在握，但香港政治局面，根本不會完全按自己訂好的劇本細節去發展。無論中央如何機關計盡千算萬算，特區內各路人馬總有辦法發揮影響、捍衛利益。董建華半途下馬、梁振英硬闖成功，恐怕都不是中央原來的部署。特區的政治現實，是反對派生命力強，難以徹底消滅，建制派則各懷鬼胎無法依賴，而所謂愛國力量也恍似魯鈍孩兒，任憑你萬般竉愛，也是難當重任。故此北京只能求局面大致受控，不能事事強求微觀管理，更要配合形勢，適當時候以放鬆手法處理場面。對特首選舉而言，既然中央願意以把梁振英拉下馬的果斷手法去創新局面，又何不順勢容許一個建制派參選人自由競爭的局面，看看民情走向如何，又或者誰人真的有能力去爭取主流支持，以決定寶座花落誰家？反過來說，刻意去阻撓任何人參選，只會把這個選舉制度所剩無幾的公信力徹底摧毁。假如中央連建制中人也不容於這個遊戲，又如何叫人對中央落實普選承諾的誠意有任何信心？特區的政治死結哪還有解開的一天？
容許建制集團多方競逐當然不是民主，也不是我們心目中的真正選舉，但這一着至少有利進一步緩和政治氣氛、有利於突破僵局。這也是中央對香港人最起碼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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