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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自冷戰結束以後，擁抱全球化、理性多元主義、自由民主精神、法治制度成為主流接納的國際規範，甚至視為判斷道德價值的標準，是一套常識（common sense）。不過，2016年發生的數項大事正在挑戰這套「常識」：代表舊秩序的人物和制度逐步離開歷史舞台，新興勢力板塊寸土必爭搶奪建構新秩序的話語權。新舊之爭如箭在弦，國際動態趨勢更難預測。
「狂人」崛起
特朗普當選：美國富豪特朗普（Donald Trump）代表共和黨勝出總統選舉，普遍分析視為美國民眾否定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等傳統精英的結果。特朗普的人事任命安排、處理外交事項的「另類風格」，都突顯他銳意「破格求變」、挑戰「政治正確」的常規。事實上，特朗普和民主黨的桑德斯（Bernie Sanders）在總統初選期間能夠異軍突起，已足以反映美國民眾反對全球化效果的聲音愈來愈強（前者反對人口流動及自由貿易、後者反對資源分配不均），同時某程度打破美國政治傳統禁忌。特朗普勝出選舉，迫使美國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擱置跨太平洋伙伴協議（Trans-Pacific Partnership）。不少說法預示特朗普的外交政策與前總統列根（Ronald Reagan）可能十分相似，2017年會否是重啟冷戰的年代？誰又會代替前蘇聯成為新的「邪惡帝國」？
杜特爾特當選：2016年5月，當美國的特朗普大捷篤定成為共和黨代表之際，菲律賓宣布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成為該國第16任總統。杜特爾特甫正式上任，便立刻大幅度調整外交政策。馬尼拉對華立場軟化，表示願意暫時擱置南海仲裁案結果換取商貿合作，高呼與俄羅斯、中國一起「對抗世界」。另一邊廂，杜特爾特高調批評奧巴馬借人權之名打擊菲國「禁毒政策」純屬虛偽，他更一度暗示放棄美菲《增強防務合作協議》（Enhanced Defense Cooperation Agreement）。菲律賓向來是華府在東南亞的重要盟友，菲美同盟倘若生變，不但影響雙邊關係，更會波及亞太地緣政治格局。菲律賓今年將擔任東盟主席國，中美菲三角關係顯得舉足輕重。特朗普和杜特爾特兩個「狂人」如何磨合，值得關注。
衝突轉捩點
阿勒頗爭奪戰：敘利亞內戰持續5年，死亡人數預計已經超過40萬，多達650萬人流離失所。2016年7月，敘國政府軍獲得俄羅斯、伊朗協助，發動封鎖叛軍重鎮阿勒頗。2016年12月，敘利亞政府攻佔阿勒頗，被視為內戰轉捩點，有利總統阿薩德（Bashar al-Assad）穩定政權，反對派要實現「政治過渡」的目標難度與日俱增。不過，即使敘國政府重奪阿勒頗，卻不等於內戰邁向尾聲，當地人民可能更要遭受政府大規模報復行動迫害。對奧巴馬政府而言，美國更是敘利亞內戰的輸家。美國在中東地區的盟友去年放軟立場與俄羅斯談判，再加上美國和土耳其關係自7月土國「流產政變」後急遽惡化，令俄羅斯、敘利亞、伊朗「核心國」的外交籌碼大增，令華府自1970年代在中東獨大的局面面臨極大挑戰。
南海仲裁案：2013年1月，菲律賓政府向常設仲裁法院控訴中國政府在南海「九段線」的權益主張違反《聯合國海洋法公約》。2016年7月，仲裁法院公布結果，一面倒否定中國「九段線」的合法性，連目前由台灣有效控制的太平島都被判為「礁石」，無法享有專屬經濟區。中國於結果公布前已揚言仲裁結果「不過是一堆廢紙」，多次重申不會遵守裁決結果；而美國、日本、澳洲等國則強調仲裁案具備法律約束力，呼籲涉事國接受結果。正當外間擔心南海衝突一發不可收拾，菲國新總統杜特爾特卻向中國釋出善意。2016年10月，菲國漁船獲得中國水警「放行」進入黃岩島水域捕魚，寓意雙方在不提主權歸屬的前提下能夠在爭議水域進行某程度合作。面對菲國態度轉變，中國在南海島嶼繼續佈置軍備，更一度搶奪美國無人潛航器，預料中美在南海對峙的局面不會緩和。同一時間，東盟成員國日後在南海爭議的取態亦將影響美國在南海活動的認受性。假若其他南海爭議涉事國願意接受北京「雙軌外交」的主張，排除美國日本堅持通過國際機制處理爭議的建議，勢將改變中美在東南亞的外交優勢。
哥倫比亞內戰結束：哥倫比亞政府與左翼叛軍革命武裝力量（FARC）自1964年開始便處於內戰狀態，直到2016年哥國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與叛軍首領希梅內斯（Timoleon Jimenez）先後簽署停火協議及和平條約，終戰才出現一絲曙光。去年10月，桑托斯更因此獲得諾貝爾和平獎，象徵獲得國際社會認同。不過，和約內容最終在公投以0.4個百分點的差距被否決。投票結果顯示中部地區普遍不滿和約對叛軍太過寬容，而且擔心他們日後在國會地位會不成比例地提升，窒礙國家施政。雖然哥國政府與叛軍領袖後來修改和約內容，但新方案暫時只交由國會通過執行，反對聲音未見平息。外間認為2018年的總統選舉將成為和約的「變相公投」，若反對派成功執政，和約之路隨時從頭再來。特朗普日後如果承襲共和黨過去對叛軍的強硬路線，桑托斯和FARC近年的心血注定白費。
作者是日本早稻田大學亞洲太平洋研究所博士生
「狂人」崛起
特朗普當選：美國富豪特朗普（Donald Trump）代表共和黨勝出總統選舉，普遍分析視為美國民眾否定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等傳統精英的結果。特朗普的人事任命安排、處理外交事項的「另類風格」，都突顯他銳意「破格求變」、挑戰「政治正確」的常規。事實上，特朗普和民主黨的桑德斯（Bernie Sanders）在總統初選期間能夠異軍突起，已足以反映美國民眾反對全球化效果的聲音愈來愈強（前者反對人口流動及自由貿易、後者反對資源分配不均），同時某程度打破美國政治傳統禁忌。特朗普勝出選舉，迫使美國總統奧巴馬（Barack Obama）擱置跨太平洋伙伴協議（Trans-Pacific Partnership）。不少說法預示特朗普的外交政策與前總統列根（Ronald Reagan）可能十分相似，2017年會否是重啟冷戰的年代？誰又會代替前蘇聯成為新的「邪惡帝國」？
杜特爾特當選：2016年5月，當美國的特朗普大捷篤定成為共和黨代表之際，菲律賓宣布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成為該國第16任總統。杜特爾特甫正式上任，便立刻大幅度調整外交政策。馬尼拉對華立場軟化，表示願意暫時擱置南海仲裁案結果換取商貿合作，高呼與俄羅斯、中國一起「對抗世界」。另一邊廂，杜特爾特高調批評奧巴馬借人權之名打擊菲國「禁毒政策」純屬虛偽，他更一度暗示放棄美菲《增強防務合作協議》（Enhanced Defense Cooperation Agreement）。菲律賓向來是華府在東南亞的重要盟友，菲美同盟倘若生變，不但影響雙邊關係，更會波及亞太地緣政治格局。菲律賓今年將擔任東盟主席國，中美菲三角關係顯得舉足輕重。特朗普和杜特爾特兩個「狂人」如何磨合，值得關注。
衝突轉捩點
阿勒頗爭奪戰：敘利亞內戰持續5年，死亡人數預計已經超過40萬，多達650萬人流離失所。2016年7月，敘國政府軍獲得俄羅斯、伊朗協助，發動封鎖叛軍重鎮阿勒頗。2016年12月，敘利亞政府攻佔阿勒頗，被視為內戰轉捩點，有利總統阿薩德（Bashar al-Assad）穩定政權，反對派要實現「政治過渡」的目標難度與日俱增。不過，即使敘國政府重奪阿勒頗，卻不等於內戰邁向尾聲，當地人民可能更要遭受政府大規模報復行動迫害。對奧巴馬政府而言，美國更是敘利亞內戰的輸家。美國在中東地區的盟友去年放軟立場與俄羅斯談判，再加上美國和土耳其關係自7月土國「流產政變」後急遽惡化，令俄羅斯、敘利亞、伊朗「核心國」的外交籌碼大增，令華府自1970年代在中東獨大的局面面臨極大挑戰。
南海仲裁案：2013年1月，菲律賓政府向常設仲裁法院控訴中國政府在南海「九段線」的權益主張違反《聯合國海洋法公約》。2016年7月，仲裁法院公布結果，一面倒否定中國「九段線」的合法性，連目前由台灣有效控制的太平島都被判為「礁石」，無法享有專屬經濟區。中國於結果公布前已揚言仲裁結果「不過是一堆廢紙」，多次重申不會遵守裁決結果；而美國、日本、澳洲等國則強調仲裁案具備法律約束力，呼籲涉事國接受結果。正當外間擔心南海衝突一發不可收拾，菲國新總統杜特爾特卻向中國釋出善意。2016年10月，菲國漁船獲得中國水警「放行」進入黃岩島水域捕魚，寓意雙方在不提主權歸屬的前提下能夠在爭議水域進行某程度合作。面對菲國態度轉變，中國在南海島嶼繼續佈置軍備，更一度搶奪美國無人潛航器，預料中美在南海對峙的局面不會緩和。同一時間，東盟成員國日後在南海爭議的取態亦將影響美國在南海活動的認受性。假若其他南海爭議涉事國願意接受北京「雙軌外交」的主張，排除美國日本堅持通過國際機制處理爭議的建議，勢將改變中美在東南亞的外交優勢。
哥倫比亞內戰結束：哥倫比亞政府與左翼叛軍革命武裝力量（FARC）自1964年開始便處於內戰狀態，直到2016年哥國總統桑托斯（Juan Manuel Santos）與叛軍首領希梅內斯（Timoleon Jimenez）先後簽署停火協議及和平條約，終戰才出現一絲曙光。去年10月，桑托斯更因此獲得諾貝爾和平獎，象徵獲得國際社會認同。不過，和約內容最終在公投以0.4個百分點的差距被否決。投票結果顯示中部地區普遍不滿和約對叛軍太過寬容，而且擔心他們日後在國會地位會不成比例地提升，窒礙國家施政。雖然哥國政府與叛軍領袖後來修改和約內容，但新方案暫時只交由國會通過執行，反對聲音未見平息。外間認為2018年的總統選舉將成為和約的「變相公投」，若反對派成功執政，和約之路隨時從頭再來。特朗普日後如果承襲共和黨過去對叛軍的強硬路線，桑托斯和FARC近年的心血注定白費。
作者是日本早稻田大學亞洲太平洋研究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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