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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來到理工大學賽馬會創新樓，在走廊角落的桌子旁找到程展緯，桌上有各種膠紙，是他訪問後去教雕塑班的材料。
「這裏很不錯吧？有桌有椅。我很熟這裏，因為以前在這裏上班。」你以為他當老師？不，是保安員。
他有貨真價實的保安執照，曾穿著制服，在這幢由著名建築師設計的華麗大樓擔當最底層的保安，觀察都寫進電影劇本《瑪連萊的凝視》中。
電影裏，保安總是被當「無到」。
程展緯有多個身分：保安皐應N家鎅O者畍衩悃苤畮磥k公，多年來在《星期日生活》不同專欄老是常出現，最近以「程子禮」為名記錄「爭櫈仔」社會實驗，為立法會大樓保安、百佳、大快活的收銀員爭取到椅子，既是行為藝術，也是改變社會的公民行動。
他說，藝術是要開啟另類生活想像。
保安開心，有人為他們發聲
他的作品每每讓人忍俊不禁。模仿科學館中宣傳扣安全帶的墮樓人偶裝死；張開口拍身分證照片，代表作為公民就要出聲；在報紙登廣告勸「祥仔」回家；都在挑戰人們習以為常的想像。
另類生活想像，也許包括中大碩士畢業的藝術家當了保安員。一切源於二○○七年他在藝術館跟某位保安員的閒談。因常出入藝術館辦展覽，他與一眾保安員稔熟。有次對方說沒椅子坐很累，他便在意見欄建議設椅子。「寫好後保安們圍着看，好興奮，因覺得有人為他們發聲，着我把其他展廳的意見欄也寫了。」
發起「給保安員椅子」運動
藝術館說做不到，「我就想，意見欄可以做什麼呢？除了投訴外，作為消費者或參觀者，還可以向管理層倡議改變。」他發起「給保安員椅子」運動，將意見欄變成「請願書」，站在館門口請人填，最終為全線博物館的保安爭取到椅子。「後來連清潔員也找我幫忙，哈哈！」
發起「讓保安員食先」運動
他索性考取保安牌照，到處「巡視業務」，試過八號風球夜，獨自駐守大埔某工廠，沒車可坐走路回家，亦曾受聘理大社會創新學院「客串」保安一個月，其實是駐校藝術家。他留意到，保安員在飯堂排隊買飯已佔去大半午飯時間，只剩十五分鐘狼吞虎嚥，發起「讓保安員食先」運動，收集了二千多個學生簽名，卻未獲學生會支持，失敗告終。「他們竟跟我說，我也只得半小時吃飯。但你只是一天，他們卻是天天如此。」
要改變互相剝削模式
最近他為連鎖超巿包括百佳、惠康、屈臣氏、萬寧、759的收銀員爭取椅子，在網上呼籲大家填意見書、報料監察，也有類似回響。「你說慘，他們給你一個更慘的例子，『你站八小時，我站十小時呀！』所以八小時那人的痛苦便不成立？件事好荒謬。」他看網上相關報道的留言，有人說：「有無搞錯，有無啲有經驗的收銀員講兩句，我當年都是站的，坐住點做？」
打工仔，不需互相為難
我們都是打工仔寗禷O者。當打工仔時被剝削，當消費者時剝削人。「我們要先改變當下模式，本來我們互相剝削的嘛，你服務得我好點，我就開心點。（對保安說）不要坐，你會覺得『被尊貴』。資本主義的資本家，設計了我們如何使用這些人的身分，你已被設計、被想像為需要有個人隨時隨地招呼你，其實有時你不想他們這樣積極（笑），但當你走到商店，已被設計了（角色）。如果我們可以改變，力量就強。每天放工，你都可以做這種打工仔撐打工仔的行動。」
同理心來自身分認同。打工仔，不需互相為難。「我教書被學生『藐』，回家都會難受。大家都會遇到這種消費者態度。」他會成立「有錢唔係大晒」基金，寫信給「今時今日咁嘅服務態度唔得㗎」的劉德華投訴。
給回尊重與保障
資本主義將人工具化，一張椅子，不僅是職業安全，更是金錢回報以外的尊嚴。○七年，他首次花一年爭取到第一張椅子，時值工資保障運動，即最低工資前身。「這些討論其實是老闆、勞工的角力，可能一元已要拗餐死。但就算你給我多一元，生活也不會改變很多。」反而把勞工當是人，給回尊重與保障更重要。
比他晚入職的「師弟」根叔本是這幢創新樓的保安，跟師生關係很好，公司要他守其他地方，根叔不捨。他們請師生跟根叔合照表達支持，最後根叔沒有留在原有的崗位工作，但至今看到照片仍很自豪。「過程令打工仔感覺到他的尊嚴。」
有打工仔要幫，就一直寫
保安在權力最底層，難以提出改善工作環境。他曾有同事在博物館閉館後，因辦公室無人，連水、微波爐都沒有，只能吃冷了的番薯，因此明白為前線勞工發聲的重要。他在《星期日生活》寫立法會保安沒有椅子後，收到讀者來信，生氣地說他將政總寫成了立法會。他回立法會考察，遇到一位「師兄」，「他用相同的語氣講相同的話（大笑）。他說文章在圈內很多人傳閱，我便理解為何他們會生氣；在這麼多議題中，難得有人關顧他們每天面對的處境，但竟然寫錯，像中六合彩，點知發現自己無買！」後來經其他讀者報料，他將運動延伸至超巿收銀員，只要有打工仔要幫忙，這系列的報道還有機會一直寫下去。「我希望將一種抗爭的想像帶出去。」
由爭取椅子到小休
現在全線百佳為收銀員提供椅子，惠康稱有分店試行，惟程跟網友暫未找到有椅子的惠康，惠康亦無透露有多少分店試行。萬寧回覆記者查詢，指有分店正試行收銀座椅，日後或會擴展計劃。發言人指大部分分店有員工休息處，亦有工作指引鼓勵店員每收銀四小時小休十分鐘或吃飯。據了解，萬寧逾三百間分店有一成試行。
至於全線無椅的759阿信屋，東主林偉駿直言不會考慮。「站着收銀跟坐着的效率不同，而且要執貨，不是很方便。」他說店內不設休息時間，但員工可自行「歇吓腳」，又說眼見百佳、惠康「為輿論屈服」，他也出了內部通告，員工可由公司付款添購椅子。「放在（收銀櫃位）後面，無人時坐一會，我不反對。」他強調每店人手安排考量不同，「但若工作條件太過分，也請不到人吧？若到時（收銀椅子）變成恆常，我們都要貼住個巿做人。」程展緯笑問：「換了你是員工，你敢買（椅子）嗎？」其實政府多年前已推出「長期站立工作」的職安健指引，惟字眼模糊，亦欠法律效力。
勞工關顧 眾人之力
程展緯說，為成功爭取椅子，需要許多人幫忙，不一定是「程展緯」才做到。「有好多不同的人，才出現到這件事。當然，輿論上或其他範疇有些東西是積累的，但掉轉頭想，其實我們在處理什麼？就是每人都可以做的，像對勞工關顧。」
再思「人」與社區
「資本主義或我們的經濟模式習慣將人與人隔開，割開了關係。」因此，他的不少作品讓人再思「人」與社區。他試過收集別人被風吹走的衣物，洗乾淨再放回去，最近還在大埔寶湖道球場放了一個「大家的籃球」。
他說，藝術創作是不斷發現、反省，開啟生活想像。「我們常問，為何事物會是如此，本質是什麼？你擁有一個籃球沒用，只有跟人一起玩或有個球場才有用。我不是做個公共籃球的製成品出來，而是以『公共籃球』試驗着我的生活，你總有些方法，去試一些事，去想另一個可能性是怎樣。」
想文化藝術好 非建故宮就好
藝術是無限可能，現實卻往往是被一錘定音。最近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宣布故宮文化博物館跳過所有諮詢程序「空降」西九，程展緯批評：「故宮令成個西九假晒，所謂專業判斷不重要，建立共識的諮詢程序也不重要，只要你覺得對就可以跳過。這樣也令故宮日後來港一開始就有了污名。」他質疑政府只強調故宮有多重要，沒解釋為何不作諮詢，「難道羅浮宮來又給它來，那麼香港便變成世界之窗？！故宮不是問題，這樣出（台）才是問題。」
他又提到藝發局應由政策入手，「今年有民選委員入去，是否可帶來改變？但若大家的思考模式還是做節目（programmes），其實無法改變。我們常想如何拿到有限的資源，但想文化藝術好，就不是建羅浮宮、故宮，而是如何令人參與。若只做節目，就浪費了（民選委員）這件事。」
不比任何人尊貴，不比任何人卑微
由九年前爭取第一張椅子到今天，程展緯愈站愈前。他自言九七、九八年在中大畢業時覺得藝術應與政治分開才「純潔」，後來在公共空間做創作，皇后、天星碼頭保育帶來討論，漸漸開始關心時事。他還有一個身分是湊女公，女兒今年七歲，「總不能一直消耗社會，也要為她想想。」
公民社會就是互相幫忙。「生活上有些局限大家都有，不能人人為自己發聲，唯一方法是我幫你講，你幫我講。」程展緯最近看了電影I, Daniel Blake，哭足全場後在臉書寫：「電影最後的一句，我是公民，不比任何人尊貴，也不比任何人卑微。」
文﹕黃熙麗
圖﹕蘇智鑫、受訪者提供
編輯﹕蔡曉彤
fb﹕http://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這裏很不錯吧？有桌有椅。我很熟這裏，因為以前在這裏上班。」你以為他當老師？不，是保安員。
他有貨真價實的保安執照，曾穿著制服，在這幢由著名建築師設計的華麗大樓擔當最底層的保安，觀察都寫進電影劇本《瑪連萊的凝視》中。
電影裏，保安總是被當「無到」。
程展緯有多個身分：保安皐應N家鎅O者畍衩悃苤畮磥k公，多年來在《星期日生活》不同專欄老是常出現，最近以「程子禮」為名記錄「爭櫈仔」社會實驗，為立法會大樓保安、百佳、大快活的收銀員爭取到椅子，既是行為藝術，也是改變社會的公民行動。
他說，藝術是要開啟另類生活想像。
保安開心，有人為他們發聲
他的作品每每讓人忍俊不禁。模仿科學館中宣傳扣安全帶的墮樓人偶裝死；張開口拍身分證照片，代表作為公民就要出聲；在報紙登廣告勸「祥仔」回家；都在挑戰人們習以為常的想像。
另類生活想像，也許包括中大碩士畢業的藝術家當了保安員。一切源於二○○七年他在藝術館跟某位保安員的閒談。因常出入藝術館辦展覽，他與一眾保安員稔熟。有次對方說沒椅子坐很累，他便在意見欄建議設椅子。「寫好後保安們圍着看，好興奮，因覺得有人為他們發聲，着我把其他展廳的意見欄也寫了。」
發起「給保安員椅子」運動
藝術館說做不到，「我就想，意見欄可以做什麼呢？除了投訴外，作為消費者或參觀者，還可以向管理層倡議改變。」他發起「給保安員椅子」運動，將意見欄變成「請願書」，站在館門口請人填，最終為全線博物館的保安爭取到椅子。「後來連清潔員也找我幫忙，哈哈！」
發起「讓保安員食先」運動
他索性考取保安牌照，到處「巡視業務」，試過八號風球夜，獨自駐守大埔某工廠，沒車可坐走路回家，亦曾受聘理大社會創新學院「客串」保安一個月，其實是駐校藝術家。他留意到，保安員在飯堂排隊買飯已佔去大半午飯時間，只剩十五分鐘狼吞虎嚥，發起「讓保安員食先」運動，收集了二千多個學生簽名，卻未獲學生會支持，失敗告終。「他們竟跟我說，我也只得半小時吃飯。但你只是一天，他們卻是天天如此。」
要改變互相剝削模式
最近他為連鎖超巿包括百佳、惠康、屈臣氏、萬寧、759的收銀員爭取椅子，在網上呼籲大家填意見書、報料監察，也有類似回響。「你說慘，他們給你一個更慘的例子，『你站八小時，我站十小時呀！』所以八小時那人的痛苦便不成立？件事好荒謬。」他看網上相關報道的留言，有人說：「有無搞錯，有無啲有經驗的收銀員講兩句，我當年都是站的，坐住點做？」
打工仔，不需互相為難
我們都是打工仔寗禷O者。當打工仔時被剝削，當消費者時剝削人。「我們要先改變當下模式，本來我們互相剝削的嘛，你服務得我好點，我就開心點。（對保安說）不要坐，你會覺得『被尊貴』。資本主義的資本家，設計了我們如何使用這些人的身分，你已被設計、被想像為需要有個人隨時隨地招呼你，其實有時你不想他們這樣積極（笑），但當你走到商店，已被設計了（角色）。如果我們可以改變，力量就強。每天放工，你都可以做這種打工仔撐打工仔的行動。」
同理心來自身分認同。打工仔，不需互相為難。「我教書被學生『藐』，回家都會難受。大家都會遇到這種消費者態度。」他會成立「有錢唔係大晒」基金，寫信給「今時今日咁嘅服務態度唔得㗎」的劉德華投訴。
給回尊重與保障
資本主義將人工具化，一張椅子，不僅是職業安全，更是金錢回報以外的尊嚴。○七年，他首次花一年爭取到第一張椅子，時值工資保障運動，即最低工資前身。「這些討論其實是老闆、勞工的角力，可能一元已要拗餐死。但就算你給我多一元，生活也不會改變很多。」反而把勞工當是人，給回尊重與保障更重要。
比他晚入職的「師弟」根叔本是這幢創新樓的保安，跟師生關係很好，公司要他守其他地方，根叔不捨。他們請師生跟根叔合照表達支持，最後根叔沒有留在原有的崗位工作，但至今看到照片仍很自豪。「過程令打工仔感覺到他的尊嚴。」
有打工仔要幫，就一直寫
保安在權力最底層，難以提出改善工作環境。他曾有同事在博物館閉館後，因辦公室無人，連水、微波爐都沒有，只能吃冷了的番薯，因此明白為前線勞工發聲的重要。他在《星期日生活》寫立法會保安沒有椅子後，收到讀者來信，生氣地說他將政總寫成了立法會。他回立法會考察，遇到一位「師兄」，「他用相同的語氣講相同的話（大笑）。他說文章在圈內很多人傳閱，我便理解為何他們會生氣；在這麼多議題中，難得有人關顧他們每天面對的處境，但竟然寫錯，像中六合彩，點知發現自己無買！」後來經其他讀者報料，他將運動延伸至超巿收銀員，只要有打工仔要幫忙，這系列的報道還有機會一直寫下去。「我希望將一種抗爭的想像帶出去。」
由爭取椅子到小休
現在全線百佳為收銀員提供椅子，惠康稱有分店試行，惟程跟網友暫未找到有椅子的惠康，惠康亦無透露有多少分店試行。萬寧回覆記者查詢，指有分店正試行收銀座椅，日後或會擴展計劃。發言人指大部分分店有員工休息處，亦有工作指引鼓勵店員每收銀四小時小休十分鐘或吃飯。據了解，萬寧逾三百間分店有一成試行。
至於全線無椅的759阿信屋，東主林偉駿直言不會考慮。「站着收銀跟坐着的效率不同，而且要執貨，不是很方便。」他說店內不設休息時間，但員工可自行「歇吓腳」，又說眼見百佳、惠康「為輿論屈服」，他也出了內部通告，員工可由公司付款添購椅子。「放在（收銀櫃位）後面，無人時坐一會，我不反對。」他強調每店人手安排考量不同，「但若工作條件太過分，也請不到人吧？若到時（收銀椅子）變成恆常，我們都要貼住個巿做人。」程展緯笑問：「換了你是員工，你敢買（椅子）嗎？」其實政府多年前已推出「長期站立工作」的職安健指引，惟字眼模糊，亦欠法律效力。
勞工關顧 眾人之力
程展緯說，為成功爭取椅子，需要許多人幫忙，不一定是「程展緯」才做到。「有好多不同的人，才出現到這件事。當然，輿論上或其他範疇有些東西是積累的，但掉轉頭想，其實我們在處理什麼？就是每人都可以做的，像對勞工關顧。」
再思「人」與社區
「資本主義或我們的經濟模式習慣將人與人隔開，割開了關係。」因此，他的不少作品讓人再思「人」與社區。他試過收集別人被風吹走的衣物，洗乾淨再放回去，最近還在大埔寶湖道球場放了一個「大家的籃球」。
他說，藝術創作是不斷發現、反省，開啟生活想像。「我們常問，為何事物會是如此，本質是什麼？你擁有一個籃球沒用，只有跟人一起玩或有個球場才有用。我不是做個公共籃球的製成品出來，而是以『公共籃球』試驗着我的生活，你總有些方法，去試一些事，去想另一個可能性是怎樣。」
想文化藝術好 非建故宮就好
藝術是無限可能，現實卻往往是被一錘定音。最近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宣布故宮文化博物館跳過所有諮詢程序「空降」西九，程展緯批評：「故宮令成個西九假晒，所謂專業判斷不重要，建立共識的諮詢程序也不重要，只要你覺得對就可以跳過。這樣也令故宮日後來港一開始就有了污名。」他質疑政府只強調故宮有多重要，沒解釋為何不作諮詢，「難道羅浮宮來又給它來，那麼香港便變成世界之窗？！故宮不是問題，這樣出（台）才是問題。」
他又提到藝發局應由政策入手，「今年有民選委員入去，是否可帶來改變？但若大家的思考模式還是做節目（programmes），其實無法改變。我們常想如何拿到有限的資源，但想文化藝術好，就不是建羅浮宮、故宮，而是如何令人參與。若只做節目，就浪費了（民選委員）這件事。」
不比任何人尊貴，不比任何人卑微
由九年前爭取第一張椅子到今天，程展緯愈站愈前。他自言九七、九八年在中大畢業時覺得藝術應與政治分開才「純潔」，後來在公共空間做創作，皇后、天星碼頭保育帶來討論，漸漸開始關心時事。他還有一個身分是湊女公，女兒今年七歲，「總不能一直消耗社會，也要為她想想。」
公民社會就是互相幫忙。「生活上有些局限大家都有，不能人人為自己發聲，唯一方法是我幫你講，你幫我講。」程展緯最近看了電影I, Daniel Blake，哭足全場後在臉書寫：「電影最後的一句，我是公民，不比任何人尊貴，也不比任何人卑微。」
文﹕黃熙麗
圖﹕蘇智鑫、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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