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長期以來，國內壽山石雕市場的炒賣及收藏熱不斷升溫，吸引了大批未受足夠專業訓練的新人加入雕刻壽山石的行列，市場上出現了不少價高工劣的壽山石雕產品。
一般收藏者面對色彩斑斕的壽山石雕，常因分辨不出雕工優劣而蒙受金錢上的損失。雕工好的壽山石雕有以下特點。
一、造型飽滿
受過傳統雕刻訓練的師傅，雕圓雕時懂得雕低位，留高位，以高低差製造立體感，雕掉的石頭較少，作品造型飽滿，有凸出感；缺乏雕刻訓練者，未能準確控制形體，多用電動工具在石雕中間挖槽、挖洞，雕件內外損耗的石料過多，形象乾癟，具凹陷感。
造型飽滿、立體感強的壽山石雕視覺衝擊力強，還能給人美好的觸感體驗。
配圖中的幾位名雕刻家作品，不論雕工繁簡，都具有造型穩重、飽滿，立體感強的特點。
二、刀法流暢
雕刻好手不會在壽山石雕上留刀痕炫耀，而是把流暢的刀法融入形體，令形體清晰、生動、富美感。
雕細坯和修光過程中，如用刀不當、運刀不熟或以電動工具代刀時掌控不佳，本應圓滑的地方出現凹凸不平、線條不流暢，就不可能雕出好作品。
薄意除了注意畫面上的用刀外，還需留意底面是否平整。另外如圖案與底面連接處留有刀痕，不順滑，即是誤打誤撞的雕刻新手所為。
三、磨光到位
壽山石須經充分打磨，先磨平刀痕，再磨平砂紙痕，最後磨出光面來，才能呈現出石料的可人質感。
薄意作品需先將石形刻好、磨光後才下刀刻的，不諳此工藝者，未打磨先刻，作品多稜角、毛刺，既難看又不能上手把玩。
有不少壽山石雕，不塗油時可明顯見到刀痕、機器刻痕、砂紙痕或白色石粉，此等雕件若非偷工減料而成，至多只能算是半成品。
四、無電鑽洞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小型電動打磨機從香港引進福州，用作壽山石細坯雕刻。打磨機的使用為石雕提供了很大方便，包括提高鑽洞的效率和準確度。
在此之前，福州雕刻師很少在石雕上鑽洞，但青田雕刻師因題材需要經常在石雕中鑽洞。配圖《春》，這件周百琦的青田石雕，作者用手鑽在石料上鑽了無數個洞，但鑽洞的位置和角度很講究，鑽好的圓洞會用專門工具修成其他形狀，融入形體中。雖然鑽了那麼多洞，作品仍然穩重、有很強的立體感。此一九八二年完成的作品，早已為石雕鑽洞樹立了典範。
配圖「假冒周百琦的偽作」同樣鑽了很多洞，雖然每個洞都作了修飾，但眾多搶眼的洞為石雕帶來的輕浮、凹陷感，與真作形成鮮明的對比。
以前玉雕市場上有一些價值極低的雜石，不值得花太多工雕刻，有人用電動工具，很粗糙地雕一些簡單的東西出售。後來有人發覺壽山石更易雕、市場更大，就把這種粗劣手法用在壽山石雕上。因這些單調的機器刻痕、粗糙的造型、欠平滑的表面效果在壽山石市場前所未見，有石商昧着良心稱之為：舊工、清朝工、創新的工，不少人信以為真。
鑽洞是往深處雕刻的最初步驟，壽山石雕成品上留有未經修飾的圓且直的電鑽洞（掛墜、手件綁繩之洞除外），是粗製濫造的一種特徵。
配圖「粗劣的電鑽洞石雕」可見石雕上有數個完好的電鑽洞，修光、磨光工序都沒做完，毫無疑問是「劣工」。
五、比例勻稱
所有的雕刻手法都是為造型服務的。好的雕工必須有美的造型。
石雕中人體結構合理、比例勻稱才具有美感。對人物的高矮胖瘦稍作誇張、變形是一種裝飾手法，但若身體比例過分失調，甚至只公式化地雕出頭、手和腳，軀幹、腿、臂縮成一團或胡亂堆砌，只可說是「庸工毁石」。
裸體壽山石雕，需做到人體結構嚴謹、造型優美、能揚石之長，避石之短，才能算「好工」。
配圖林飛雕刻的《山鬼》，不但人體比例勻稱、造型優美，而且人物與景物的構圖比例也恰到好處，加上雕刻景物所表現出的精湛傳統技藝，雕刻家的非凡功力展露無遺。
六、形象傳神
除了注重外表造型，各種不同題材都需要有神態的刻畫。如觀音的端莊、武將的威嚴、仕女的嬌艷、兒童的聰慧、古獸的靈氣等等，都是該題材作品所不可缺少的。
配圖陳文斌作品《仙台》中，人物看似懶散的神態，與「看破滄桑」的仙人形象脗合，增添了作品的表現力。
七、設計周全
好的壽山石雕作品需有整體設計，造型要與石形、石色相配合，突出主體，避免陪襯景物喧賓奪主。
筆者曾為朋友的一對石純質潤、畫美工優的舊薄意印章製拓片，見兩個章拼在一起時各自的圖案會連成一幅新的畫，轉換不同的面相拼，就會拼出一幅又一幅不同的畫。優秀的壽山石雕刻師必須具備這種在設計上精益求精的態度，以及將壽山石長處、造型設計、雕刻技法發揮到極致的能力。
配圖陳文斌作品《仙台》中多位仙人造型與不同顏色石料的精確配對，難度極高。這是他三十多年來堅持做泥稿設計練出來的真本事！
八、無缺少瑕
好的雕刻師不因石頭體積缺少而扭曲形體，能通過各種手段消除、掩飾石料的瑕疵。
市面上畸形人物的壽山石雕數量不少，鑑別人物石雕時，多在雕件的人體中找對稱軸，以確定前後、左右的體積是否對稱、足夠。
配圖林東雕刻的《採菇深山中》中一段朽木的處理，把石料的所有瑕疵都化為烏有，在「朽木」的襯托下，人歡、鳥鳴、菇嫩，一切變得完美。
九、取色巧妙
石料不同顏色的利用，是對雕刻者的考驗。石雕上所有顏色都得到恰當的運用，才可稱為「巧色」。巧色可大幅度提升作品觀賞性。
如因遷就顏色令造型欠佳，或只勉強用上石料的部分顏色，其餘顏色無力處理，都是雕刻者水平不高的表現。
配圖黃麗娟的《二重唱》造型簡練而生動，一般雕刻師無法利用的花石料，在她手上奇蹟般地成了女孩的漂亮衣服，各種石色不同分量的搭配如繪畫般完美，十分難得。
十、珍稀度高
林清卿的薄意，把繪畫的構圖、用線規律，一絲不苟地搬進微小的壽山石裏，看似微小的改變，卻取得了提升薄意作品藝術水平的空前絕後成就，林清卿的作品遠比田黃石稀有、珍貴。
壽山石雕的整體藝術水平有待提高，就目前而言，藝術水平愈高的壽山石雕，其珍稀度也愈高。
當今有一批既接受過雕塑專業教育，又熟練掌握傳統雕刻技藝的雕刻家正默默耕耘，不斷創新，努力突破百年不變的題材和造型格式。關注這些雕刻家，就有機會找到題材新穎、造型獨特、既具美感又富內涵、雕刻技藝精湛、珍稀度高的壽山石雕好作品。
雕工優劣決定了石雕的檔次。重視雕工優劣的鑑別，可在收藏壽山石雕的過程中享受更多樂趣，取得更大的收穫。
（作者是澳門東亞大學工商管理學士。一九八○年畢業於福建省工藝美術學校雕塑專業，其後任職於福建省工藝美術實驗廠和福建省工藝美術公司，一九八五年定居香港）
特約主編：潘耀明
責任編輯： 張志豪
編輯：屈曉彤
文：王美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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