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陣：今屆選舉「樁腳效應」續減弱 蔡子強、陳雋文

【明報文章】在近日很多選後評論當中，大家很多時都會提到一個名詞叫「樁腳效應」。究竟什麼是樁腳效應呢？


何謂樁腳效應？

樁腳效應就是指一個政黨在某個選區若然擁有區議員，其立法會選舉的得票率通常都會比較好，顯示這些「樁腳」在選舉中起到一定的「箍票」作用。


始終，若然擁有區議員，為你處理居民投訴和求助個案，以及累積相應的電話、地址等聯絡方法和社區網絡，又在選舉中為你提供地區辦事處作橋頭堡及種種選舉資源等，你的立法會選舉工程，定會事半功倍。有這些區議員選舉時落力為你拉票，再加上他們地區工作日子有功，選民對有關政黨及其派出的立法會選舉候選人，都較易產生好感，並投上一票。這亦即是俗稱的所謂「過票」。


當然，這裏說的只是一種相對優勢，並不是說存在「百分之百過票」，始終區議會及立法會是性質不同的兩場選舉，選民投票時考慮的因素有所不同。


民主黨的前主席李永達曾經說過，地區工作講求的是汗水和精力消耗。在看到一些友好泛民政黨選前民調支持率「高開低收」的情况，他語重心長的說，新政黨總需要一些時間去發展，但如果沒有「樁腳」，當選舉遇上大風浪時，後果便難預料。


民建聯樁腳效應最強

過去兩屆立法會選舉，筆者都曾在《明報》撰寫文章，探討「樁腳的選舉功能」，透過系統化的票站數據考察，驗證上述看法。當中發現，不同政黨，在擁有自己區議員的選區，確是可以在立法會選舉中，收到頗為不錯的樁腳效果，得票率高於平均數；有趣的是，即使在曾派員參選區議會選舉但無贏出的選區，其得票率，仍優於平均數，顯示仍有一定的樁腳效應遺留。


要數樁腳效應，最強的首推建制派政黨如民建聯和工聯會，過去樁腳選區往往開出兩成多三成的得票率。至於泛民，反而是一些地區小黨較為突出，如民協、新民主同盟、街坊工友服務處，得票率亦往往不俗。至於去年贏得43個區議會議席、泛民在區選的第一大黨民主黨，2008年樁腳效應仍然良好，仍能與民建聯分庭抗禮；但到了2012年，卻出現插水式下墜。


4年之後，究竟不同政黨的樁腳效應今屆選舉又發揮得如何呢？過去一個星期，有媒體以個別例子來加說明，但卻稍嫌流於「瞎子摸象」。這裏且讓我們再透過系統化的票站數據考察，來看看究竟。


6點主要觀察

數據和答案見表1和表2。表1是比較各個政黨於上屆和今屆立法會選舉的樁腳效應，至於表2則是比較各個政黨今屆各區樁腳表現，初步主要觀察如下：


●在今次立法會選舉，樁腳效應仍舊存在，在有區議員當樁腳的選區，或曾派員參選區議會選舉但無贏出的選區，政黨的得票率，仍優於平均數。


●但是，各個政黨在樁腳區的得票率，都出現普遍下跌的趨勢，反映樁腳效應在減弱。


●但當中以建制派政黨下跌幅度較小，如民建聯和工聯會，仍在有區議員當樁腳的選區，保持兩成半的平均得票，為各黨之冠，而新民黨也有近兩成。


●泛民的樁腳表現就較為遜色，作為泛民區選旗艦的民主黨，其樁腳效應出現持續下跌，在有區議員當樁腳的選區，平均得票率由上屆的兩成，再跌至今屆的一成半。


●至於上屆樁腳表現優良的泛民小黨如民協、新同盟、街工，今屆皆一樣出現顯著下跌，新同盟跌了近半，而民協更跌了超過一半！

●如果分區考察，大體上來說，除了民建聯全港5區比較平均之外，其他政黨的樁腳效應在港島和九龍普遍較佳，在新界則稍弱，當中以民主黨又最為明顯。


為何樁腳效應會持續減弱？

就算不說「蛇齋餅糉論」，樁腳也是需要投入資源去經營的。在這方面，建制派政黨在資源上一直佔有優勢，因此樁腳效應較強，可說是毫不讓人意外。


但我亦相信，因為政治光譜以至選舉愈來愈趨於碎片化，每個陣營也分裂出愈來愈多名單參選，讓選民有太多類近選擇可揀，亦因此攤薄了票源，讓樁腳效應普遍在減弱，幾屆以來皆出現持續下降之趨勢。


一個最明顯的例子，民主黨在九龍東的樁腳效應最高，除了因為胡志偉的地區工作做得紮實之外，也因為九龍東泛民較少名單參選，選情較為穩定。民主黨在港島、九龍西的樁腳效應次之。至於新界東、新界西，民主黨的樁腳效應則最弱，我相信除了因為新界東、西民主黨是派出新人接棒參選之外，更是因為在這兩區泛民都有大量名單參選，且在選舉末段紛紛告急，結果大量扯走民主黨包括樁腳區內的票源。有趣的是，從表2看到的，公民黨的樁腳效應甚至在數字上還要高過民主黨，但其實民主黨在港島和九龍比起公民黨毫不遜色，甚至尤有過之；但一旦加入新界，因為民主黨在新界有大量區議員，平均數便被拖低。


民協和新同盟樁腳表現的插水式下挫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上屆樁腳表現優良的泛民3個小黨民協、新同盟、街工，今屆皆一樣顯著下跌，新同盟跌了近半，而民協更跌了超過一半！

街工雖然由黃潤達接棒，代替轉換跑道、資深的梁耀忠上陣，但樁腳區的得票其實已不算流失得太大；反而民協在九龍西、新同盟在新界東，以上屆同樣人選（譚國僑和范國威）上陣，但樁腳區表現卻出現插水式下挫！

單以九龍西來計，民協於上屆在擁有自己區議員的樁腳選區，得票率為26.8%，但今屆則跌至12.6%！真的是一場災難！如果再進一步審視數據，會發現，在九龍西3個分區油尖旺、九龍城、深水埗，民協的樁腳表現分別為6.8%、3.2%、17%，前兩者表現極差。另外，選前民協傳出內訌，傳出第二梯隊想取代舊將上陣不遂，那會否因此影響第二梯隊在輔選時沒有全力以赴，留待進一步考察。


范國威輸了給險奪新界東末席的梁國雄4000票，從表3可見，范在非樁腳區的表現兩屆相若，但在樁腳區的表現卻跌了近半。如果范在樁腳區能夠守得住上屆的得票率，他便不會失掉這個議席。當然，樁腳區得票率下挫，又與該黨今屆區議員人數倍增，及出現了3個「叛將」（丘文俊、趙柱幫和陳兆陽）暗渡陳倉轉投鄭家富有關。


2016年立法會選舉評論系列之三（周四再續）

蔡子強、陳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