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樑：首艘國產航母 港式羅宋湯

【明報文章】在香港西餐廳就餐，主菜前先送上牛油麵包和西湯。其中一款叫羅宋湯，原湯由甜菜頭做湯底，加上各種菜、胡椒粉和檸檬汁，有輕微酸辣感。但港人給予創新，包括以紅蘿蔔代替甜菜頭等，從而更健康和美味。羅宋湯（Russian soup）顧名思義來自俄羅斯，但俄已失傳，據聞有俄羅斯食客專程來港尋找失落的回憶。


首艘國產航母大器將成，據聞比遼寧艦作了大幅改動，戰鬥力大幅提升，國防部發言人的評價是「既有外在顏值，更有內在氣質」。但與俄航母相比是否已做到脫胎換骨？可惜事與願違，俄羅斯設計的硬傷仍在，遼寧艦一些明顯的缺陷照樣保留，恐怕連港式羅宋湯的創新水平也未達到！


動力超俄 鍋爐工授一等功

庫茲涅佐夫航母（簡稱庫艦）與遼寧艦的前身瓦良格航母是共出一母的雙胞胎。它的最大缺點是動力不足，美國的飛機和衛星跟蹤所見，發覺它的航速從未超過18節，從而斷定它的動力不足。庫艦原設計最高速度為28節，已屬偏低水平，但由於滑躍起飛不需要甲板風，毋須達到美國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33節的速度，所以28節也可以接受。尼米茲級航母平時航行最大也不超過30節，僅起飛戰機時才需要33節，事實上每一批戰機起飛後，尼米茲級航母蒸汽量便大幅下降，要喘足氣才能進行第二批飛機的起飛。


所以任何艦船動力不行就一切都無從談起。遼寧艦徹底解決了原俄艦的致命缺陷，而使用中又不斷進行了改革，據聞已超出原設計，最高可達29節的速度。為此，2013年軍委將一等功授予遼寧艦的機電長樓富強。機電長是管鍋爐的，也是鍋爐工的頭，可知動力對艦艇的重要性。


首艘國產航母的動力更上一層樓，有消息說已達到31節。這對該艦的戰術運用和戰鬥力的提升有重大意義，舉例說航行中它可以緊盯尼米茲級航母。


為什麼中國的鍋爐技術能保持高水平呢？建國後前蘇聯援助中國在哈爾濱建立了一個大型鍋爐廠和一個大型蒸汽輪機廠。雖然先進國家的艦船很快改用更先進的燃氣輪機作動力，但中國底子薄，而且考慮到將來與核動力相銜接，因為核動力也是蒸汽輪機，只不過一個燒油另一個用核燃料罷了。


所以，中國一直堅持對蒸汽輪機和鍋爐的研製。第一代驅逐艦旅大級，接着是051B型驅逐艦深圳號，後來的俄式神盾艦051C旅洲級，到現在的遼寧艦和首艘國產航母都採用蒸汽動力，可以說終於修成正果了。


蒸汽輪機比燃氣輪機的優勢是馬力足夠大，例如英國女王級航母這種大艦採用燃氣輪機，最大速度不過25節。所以傳言女王級航母將採用彈射起飛是彌天大謊，25節如何產生足夠起飛的甲板風？


甲板合理化 增4個殲-15停機位

有細心網友繪製了一幅首艘國產航母殲-15戰機在甲板的停機位，比遼寧艦多了4架達至24架。其分佈是：後升降機位置多了1架，左後舷甲板多了1架，前甲板多了2架，總數4架，按照中國編制是多了一個中隊。當然這僅是設想，但還是靠譜的。這有什麼意義呢？


一、簡單字面計算，由20架提升到24架說明戰鬥力提升了兩成。


二、多了一個中隊戰機便可以增加一個打擊批次。多年前，美國總統列根下令對利比亞首腦卡扎菲執行斬首行動，僅僅是一架轟炸機因故障退出便讓卡扎菲逃掉。


三、遼寧艦艦島旁有6個停機位，由於機尾向着艦島，是不能進行發動機試車的，否則高溫火焰便會燒壞艦島。但這是每次起飛前必須進行的檢驗，唯有將其拖離至空曠區進行，這對甲板調度影響極大。現在該位置減少至4架，提升了甲板運作效率，如果將其量化計算等同增加一個中隊的戰力。此外，該位置可改為停放直升機，便沒有火焰問題，是一個折衷的解決辦法。


綜上所述，首艘國產航母比遼寧艦戰力提升三分之一是合理的推測，這對關心中國航母事業的人不啻是好消息！

交伊頓公學學費 讀赤腳中學

然而首艘國產航母的設計仍然偏於保守，創新有限。我們經常聽到的說法是中國從未建造過大型航母，首艘國產航母仍要以遼寧艦為藍本，當作交學費。改造遼寧艦已交了一筆可觀的學費，如此一而再再而三，豈非是「交伊頓公學的學費而讀赤腳中學」（「赤腳中學」是文革時為普及教育所提倡的簡陋中學），這是不解一也。


航母戰鬥期間，機庫和甲板是不停循環運作的。機庫要將儲存的戰機送上甲板，壞了的戰機要送到機庫維修，修好的戰機再送回到甲板。所以，升降機的效率直接影響航母的戰鬥能力。


現在所見，首艘國產航母與遼寧艦一樣只有兩部升降機，每部只能升降一架戰機。尼米茲級航母是4部升降機，每部可以同時升降兩架戰機；首艘國產航母升降機輸送能力只是尼米茲級的四分之一。


據聞中國還不能製造可載兩架戰機的50噸大型升降機，但可以通過其他方法縮小與尼米茲級航母的巨大差距，例如首艘國產航母可以仿照尼米茲級航母在左舷後側安裝一部升降機。這樣做不但提升升降效率，還可以使甲板運作更均勻。左舷側增加一部升降機，只貫穿飛行甲板和機庫，對全艦結構強度影響不大。但首艘國產航母並沒有這樣做，這是不解二也。


中國已研製成功一種名為「旁路汽缸汽動閉合拉鏈蜂窩動密封蒸汽彈射器」，並獲發明專利。據了解，這種蒸汽彈射器可以大幅減少蒸汽的損失量，還可以節省400名專為彈射器更換密封膠帶的士兵，比美國尼米茲級航母的蒸汽彈射器先進很多。


如果說對這種蒸汽彈射器沒有把握，安裝後不用便是了，對航母運作並沒有不便之處。又如果說多了一台蒸汽彈射器擔心蒸汽量不夠，如前所說，中國的鍋爐技術提高了很多；若仍不放心，還有一種解決辦法：中國引入法國和德國的柴油機後水平大幅提高，那麼將蒸汽輪機的發電量減少，改用柴油發電機提供電力為主，將多出的蒸汽用作彈射器使用不就行了嗎？再如果說，原設計因此將要作大幅改動，影響航母的交付期；專家分析，僅僅增加一台蒸汽彈射器對原設計改動不會很大，改動設計是大型艦船建造中常有的事。設若這台彈射器是成功的，首艘國產航母的戰力至少可提升一倍，又可以提前獲得使用彈射器經驗，何樂而不為？但現在的設計並沒有這樣做，這是不解三也。


隱患未除 甲板潛力挖掘不夠

最近，美國尼米茲級航母有一架戰機降落失敗，此時戰機速度不足以復飛，戰機衝出降落甲板後不見了，甲板上的人都以為戰機墮海了。豈料飛行員拚命加油，在貼近海面一刻將戰機拉升成功，救了戰機和自己。


首艘國產航母和遼寧艦一樣，在降落甲板末端右側有一個平台，用來安裝防空快炮和導彈。若出現上述戰機降落失敗，這個平台會絆到飛機右側機翼而令飛機翻筋斗。美國航母依據經驗，將這個平台大幅移往艦艏，不但不會絆到機翼的情况出現，而且增加了快炮的射角，使其可以防護航母中部的盲區。但首艘國產航母就是原封不動，這是不解四也。


首艘國產航母與遼寧艦一樣，前甲板左邊一個起飛點的擋焰板仍有部分切入降落跑道；若然出現上述戰機降落失敗復飛的情况，也是會拌到右側機翼的。美國初期的航母也有這個毛病，但血的教訓後美國已改正過來。中國首艘國產航母明知故犯，輕而易舉可以改正的錯誤仍不肯做，這是不解五也。


位於首艘國產航母前部升降機之前有一台吊機，是為了防備升降機中途壞了，將飛機吊上來或吊下去，這是全世界航母都沒有的多餘的俄式設計。若出現這種情况，艦上配備一部吊車不就行了嗎？問題的重要性是這個位置佔用了最珍貴的甲板部位，去除該吊機改作停機位，則至少可擺放兩架殲-15；同時，該位置靠近起飛點，這對快速起飛和甲板調度都有極大好處。但眼前所見並沒有這樣做，這是不解六也。


美國設計於細微處見大道理

美國是使用航母最多國家，也是使用航母經驗最豐富的國家。美國的設計往往於細微處見大道理，中國對人家的經驗不能視而不見。


早前有中國軍艦因艙門被浪擊開而重傷一名戰士，既是意外也是意料中。曾參觀中國軍艦，發覺其會議室的椅子全部是活動有輪的，艦長室大班椅亦如是。若遇上大浪，這些椅子即使不傷人，也會成為滾地葫蘆阻塞通道。


中國的設計最愛將反鑑導彈佈置在艦艇舯部，似乎很對稱美。美國決不將大型導彈放在這個心臟位置，萬一「炸膛」或遭敵方擊中引發連環爆炸很危險。此外，中部導彈全部打出而艦艇首尾的導彈炮彈仍在，中部浮力便大增，即使不至全艦斷開也會造成該處金屬疲勞。


回顧鴉片戰爭，航母寄託了中國人太多的希望。以今天中國的強大，不妨將裝備製造更透明化，可以汲取國民更多寶貴意見，同時可激勵民心。這也是軍民融合的一個重要內容吧！


作者是香港軍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