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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教育局近日對校內港獨思潮作出以下回應：
一、如有教師在學校鼓吹港獨，校董會法團校董會（下文統稱「校董會」）可根據《教育條例》，按事件的性質和嚴重程度，作出適當跟進。
二、該教師須承擔責任和後果，最嚴重的包括取消或拒絕其註冊教師資格。
三、指教師應引領學生了解《基本法》作為香港特別行政區憲制性文件的重要性，讓學生準確認識基本法及「一國兩制」概念，並清楚明白港獨不符合特區在基本法下的憲制及法律地位，亦與國家對本港的基本方針政策相牴觸。
筆者樂見局方摒棄殖民地時代的去政治化教育，呼籲教師引領學生認識政治議題。可是筆者須補充，如要求學生準確認識基本法，必須同時理解民主、人權、憲政等法治概念，否則是見樹不見林，大眾很容易把局長發言誤解為「依法建設思考禁區」。本文嘗試釐清何謂「鼓吹」，以及探討將港獨視為「是非觀」的可能性。
政府、局方與校董會有權根據以下成文法，因應「學校鼓吹港獨」作出行動：
．教育條例第33條：學校的校董會須負責確保——（b）以適當方式促進學生的教育；
．教育條例第84條（1）：行政長官會同行政會議可訂立規例，就下列事項訂定條文——（m）對在學校傳布或表達顯然有偏頗的政治性質的資料或言論的管制；
．《教育規例》第98條（2）：常任秘書長可就任何學校傳播政治性資料或表達政治性意見方面，向該校的管理當局給予書面指示或其他指引，以確保該等資料或意見並無偏頗。
有兩點須注意：
一、校董會須知道政府擁有權力審查學校傳播的政治資料。不過，政府如要對教學內容及教師言論施加限制，須符合基本法第39條（即《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
二、成文法沒有禁止學校討論政治，反而上述公約保障了公民發表政見的自由。學校是否觸犯法例，關鍵在於處理政治資料時是否「偏頗」。
從案例審視「偏頗、鼓吹」意涵
到底什麼是「偏頗」？我們可以參考一個關於「政治灌輸」的英國案例（Dimmock v Secretary of State for Education and Skills）。此案亦是公民利用司法制度避免政府作出政治灌輸的例子，來龍去脈與詳細分析可參看余惠萍〈普通法中有關「政治灌輸」的一個有趣案例〉（註）。筆者僅列出法庭在此案中對「偏頗」及「鼓吹」的看法：
一、「偏袒的政治觀點」（partisan political views）的應用不局限於「黨派性」的政治，而是可泛指「側向一方」的觀點，即類近上述法例的「偏頗」。
二、教師可播放「偏頗」的電影及教材，但必須有其教育意義，例如引起討論。關鍵是教學手法會否構成「鼓吹」。
三、所謂「均衡演示」是指「持平」與「不帶激情」，而不必然是正反論點各半，因為對於某些議題，正反論據事實上並非佔相近比重。
這3點可作為分辨教學內容屬於「偏頗、鼓吹」還是「理性討論」的標準，因為根據普通法，日後法庭若需審視「偏頗、鼓吹」的意思時，可參考這案例。
可是，政府似乎連理性、持平討論港獨也容不下。梁振英指出，在學校討論港獨，教師及學校有引導責任，認為屬是非觀問題，「這個問題不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問題，而是我們有一個是非立場。學校有責任去引導同學往正確方向去討論問題」。
筆者尊重政府的反港獨立場，也期待政府作出實際行動，例如改善施政與落實官員問責、務實地洗脫中央政府介入香港高度自治範圍內事務的嫌疑等等，重拾市民對港府及中央的信任。只有如此，教師才有自信向學生解釋港獨百害而無一利，而且只有在一國兩制下，香港引以為傲的優良制度、核心價值、人權保障等絕不會被侵蝕。亦只有如此，港獨才類近於像吸毒的「是非觀」，而不是一種可供正反平衡討論的政見。港獨若屬於後者，則教師採取「引導」手法教育學生，可能有違教育專業精神。
此外，若政府打算以法律為理據，證明「討論港獨不是言論自由的問題」，則強調現時的基本法條文不容港獨之餘，也須有力駁斥法律學者（尤其在言論自由及修改基本法層面）的相反意見，讓教師作引導教學時更得心應手。可惜袁國強司長只強調會根據基本法處理校內情况，未有針對性地在法律層面上指出學校持平討論港獨欠妥。
教師可藉發表專業意見回應社會期望
有輿論希望局方擬定指引，使教師有所適從，避免造成白色恐怖。筆者不甚認同，反而認為這是辦學團體表達辦學理念與教師發揮專業知識的時機。教育工作者如對社會負責，應向社會深入淺出闡述如何運用專業知識處理爭議議題。筆者希望以此文拋磚引玉，鼓勵更多同工從教育視角發表意見，也希望局方聆聽前線教師的聲音，設身處地反思其模糊及具脅迫性的看法如何影響士氣。
註：原刊於《教協報》（www.hkptu.org/5814）
一、如有教師在學校鼓吹港獨，校董會法團校董會（下文統稱「校董會」）可根據《教育條例》，按事件的性質和嚴重程度，作出適當跟進。
二、該教師須承擔責任和後果，最嚴重的包括取消或拒絕其註冊教師資格。
三、指教師應引領學生了解《基本法》作為香港特別行政區憲制性文件的重要性，讓學生準確認識基本法及「一國兩制」概念，並清楚明白港獨不符合特區在基本法下的憲制及法律地位，亦與國家對本港的基本方針政策相牴觸。
筆者樂見局方摒棄殖民地時代的去政治化教育，呼籲教師引領學生認識政治議題。可是筆者須補充，如要求學生準確認識基本法，必須同時理解民主、人權、憲政等法治概念，否則是見樹不見林，大眾很容易把局長發言誤解為「依法建設思考禁區」。本文嘗試釐清何謂「鼓吹」，以及探討將港獨視為「是非觀」的可能性。
政府、局方與校董會有權根據以下成文法，因應「學校鼓吹港獨」作出行動：
．教育條例第33條：學校的校董會須負責確保——（b）以適當方式促進學生的教育；
．教育條例第84條（1）：行政長官會同行政會議可訂立規例，就下列事項訂定條文——（m）對在學校傳布或表達顯然有偏頗的政治性質的資料或言論的管制；
．《教育規例》第98條（2）：常任秘書長可就任何學校傳播政治性資料或表達政治性意見方面，向該校的管理當局給予書面指示或其他指引，以確保該等資料或意見並無偏頗。
有兩點須注意：
一、校董會須知道政府擁有權力審查學校傳播的政治資料。不過，政府如要對教學內容及教師言論施加限制，須符合基本法第39條（即《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
二、成文法沒有禁止學校討論政治，反而上述公約保障了公民發表政見的自由。學校是否觸犯法例，關鍵在於處理政治資料時是否「偏頗」。
從案例審視「偏頗、鼓吹」意涵
到底什麼是「偏頗」？我們可以參考一個關於「政治灌輸」的英國案例（Dimmock v Secretary of State for Education and Skills）。此案亦是公民利用司法制度避免政府作出政治灌輸的例子，來龍去脈與詳細分析可參看余惠萍〈普通法中有關「政治灌輸」的一個有趣案例〉（註）。筆者僅列出法庭在此案中對「偏頗」及「鼓吹」的看法：
一、「偏袒的政治觀點」（partisan political views）的應用不局限於「黨派性」的政治，而是可泛指「側向一方」的觀點，即類近上述法例的「偏頗」。
二、教師可播放「偏頗」的電影及教材，但必須有其教育意義，例如引起討論。關鍵是教學手法會否構成「鼓吹」。
三、所謂「均衡演示」是指「持平」與「不帶激情」，而不必然是正反論點各半，因為對於某些議題，正反論據事實上並非佔相近比重。
這3點可作為分辨教學內容屬於「偏頗、鼓吹」還是「理性討論」的標準，因為根據普通法，日後法庭若需審視「偏頗、鼓吹」的意思時，可參考這案例。
可是，政府似乎連理性、持平討論港獨也容不下。梁振英指出，在學校討論港獨，教師及學校有引導責任，認為屬是非觀問題，「這個問題不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問題，而是我們有一個是非立場。學校有責任去引導同學往正確方向去討論問題」。
筆者尊重政府的反港獨立場，也期待政府作出實際行動，例如改善施政與落實官員問責、務實地洗脫中央政府介入香港高度自治範圍內事務的嫌疑等等，重拾市民對港府及中央的信任。只有如此，教師才有自信向學生解釋港獨百害而無一利，而且只有在一國兩制下，香港引以為傲的優良制度、核心價值、人權保障等絕不會被侵蝕。亦只有如此，港獨才類近於像吸毒的「是非觀」，而不是一種可供正反平衡討論的政見。港獨若屬於後者，則教師採取「引導」手法教育學生，可能有違教育專業精神。
此外，若政府打算以法律為理據，證明「討論港獨不是言論自由的問題」，則強調現時的基本法條文不容港獨之餘，也須有力駁斥法律學者（尤其在言論自由及修改基本法層面）的相反意見，讓教師作引導教學時更得心應手。可惜袁國強司長只強調會根據基本法處理校內情况，未有針對性地在法律層面上指出學校持平討論港獨欠妥。
教師可藉發表專業意見回應社會期望
有輿論希望局方擬定指引，使教師有所適從，避免造成白色恐怖。筆者不甚認同，反而認為這是辦學團體表達辦學理念與教師發揮專業知識的時機。教育工作者如對社會負責，應向社會深入淺出闡述如何運用專業知識處理爭議議題。筆者希望以此文拋磚引玉，鼓勵更多同工從教育視角發表意見，也希望局方聆聽前線教師的聲音，設身處地反思其模糊及具脅迫性的看法如何影響士氣。
註：原刊於《教協報》（www.hkptu.org/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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