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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與教養微妙的平衡——王亞彬的繪畫藝術長青網文章

2016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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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6年08月06日 06:35
2016年08月06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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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王亞彬,人稱「王員外」。這稱謂很準確,他是這個時代的幸運者,在縫隙中安身立命,卻能江湖飄轉,任性地遷移。


王亞彬比他的實際年齡看上去要老成一些,他是屬於那種有些「自來舊」的人,用玩古董的行話說是「容易上包漿」。當然,這也因為他對古物浸染太深,他實際上完全可以勝任美術考古專業,尤其對中原及西部的石窟造像、壁畫、古陶器、唐三彩等,可以如數家珍。由於早年身處中原,他的視覺經驗是高古的。當他少年時代,面對那些高古的圖像偶然被感動時,其實,他心已老。他早期就特別自覺地吸收了中國古代繪畫的語感——還不是元明清的文人畫,他感興趣的是更為高古的繪畫,比如魏晉至隋唐的壁畫——在更為久遠的歷史背景中去追溯、想像和重構。


雜遝肌理堆疊與挑釁感

二〇一五年底,我見到了王亞彬最近創作的新系列,這個山水系列讓我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這個系列展現了他良好的傳統繪畫能力和豐富的傳統繪畫理論積累,尤其是對於高古繪畫造型語言研究和轉化的功底。這批作品更多吸收了「北宗山水」的高堂大幛的造境格局,一變以前的冷靜克制為放縱恣肆,骨力挺拔,筆觸闊大,行筆疾速,充滿爆發力,汰煉了色層,以大面積潑染間雜斑駁的冲洗,突顯出一種與傳統繪畫相暗合的韻味,又透露出一種任性甚至挑釁感。他巧妙地利用材質感,堆疊和薄油冲洗相結合,簡練地營造出一種深邃而古遠的氣氛,畫面浮泛出古瓷釉面般幽深的光澤,那是反覆把玩和摩挲出的質感,如幽靈一般的氣息,縈繞在樸素的材料上。


對於中國傳統繪畫的借鑑,王亞彬沒有直接使用傳統的圖像和符號,而是更強調氣質的把握甚至純出己意,雜遝的肌理反覆堆疊,夢遊般的山水和人物,被一層時間的紗幕所遮蓋,其讓觀者似乎領略了似曾相識的文人雅趣,但細看卻發現其中充滿了靈動、幽默甚至嘲諷的細節。如果從傳統中國畫的角度來看,王亞彬的作品可以說是具有強烈的挑釁性的。在一些作品中,他任性地發展了這種挑釁的氣質,但他似乎總能在臨界點上保持着敏感的謹慎,最終在野生和教養之間達成微妙的平衡。


王亞彬的語感先天就充滿了浪子的野性,絲毫不屬於溫柔敦厚的氣質,甚至是反美學的。作為同齡人,我一直在關注他,他也是七十後藝術家中傾向於書寫實驗相對成熟的探索者。這些為數不多的七十後藝術家以跨界的方式介入傳統繪畫,或許將為中國畫的新歷史進程提供一些意外的收穫,或自由創造的啟示。儘管他們的實驗將為中國畫的未來提供怎麼樣全新經驗和成果,還是未定之數,但至少階段性地說明了一個簡單的事實:在新的文化背景的刺激之下,中國畫的創造能動性完全可以呈現出另外一種面貌,可以鮮活而敏感起來。


「左撇子」書寫鮮活呈現

近年來,王亞彬逐漸偏離以前的肌理語言和色層堆疊,愈來愈偏離塑造而強化了書寫性。他曾經長期研究古代文人畫。但是,當面對那些柔和而又矜持的古典作品時,對於他來說,最麻煩的一個問題就是手順問題,他是先天的「左撇子」。那些古代文人的書寫節奏、力量,乃至點線運動的軌迹恰恰與他的手感相反。可以這樣說,王亞彬比今天那些自封的文人畫家們還更迷戀古老的視覺資源,但「左撇子」卻又先天抗拒着溫和的文人氣質,一下筆,天生的野性就充分暴露出來,內心的教養與「左撇子」的野性長相交戰。這是一種分裂,但我認為,這是他的幸運——因禍得福,這種突兀恰恰讓他的書寫稟具了一種野生的活力。正是這種教養和手感的分裂,讓他的圖形語言呈現出一種異樣鮮活的特質,懸浮於古今之間,懸浮於文野之間,突兀而讓人意外,讓人羡慕。


記得曾經有人在說到現代主義時有這樣一段精彩的言論:「無論在哪個時代,現代和現代主義的時代感總是處於形成過程中。它也許變成新的,不同於以往的;也許破壞舊的,成為混亂甚至破壞的執行者。」這話分明說的就是王亞彬這樣的浪子,也許還包括我。


(本文圖畫由保利香港拍賣有限公司提供。作者是藝術評論家,師從王孟奇教授攻讀美術學博士學位,出版有傳統繪畫研究專著《溪山臥遊》、《維揚異趣》、《吳門風規》、《吳郡花草》)


特約主編/潘耀明

責任編輯/張志豪

編輯/屈曉彤

文﹕漆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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