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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灝麟:天水圍的啟示長青網文章

2016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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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6年07月23日 06:35
2016年07月23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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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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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文章】你曉得「天水圍之最」嗎?

10年前,我在該區一間快餐店「竊聽」了鄰座一對母子的對話。


「老師今天告訴全班,濕地公園是香港一個特色!」初小男生說時興奮不已,彷彿在競賽中贏了獎牌。


也許,小小男生不會知道,當時的天水圍發生了接二連三的倫常慘劇,傳媒一個炒作,頓成「悲情城市」。說到假日好去處,誰又會想起天水圍?


10年後,這個印象逐漸為人淡忘,這處土地也聳立了一幢生氣盎然的地標式建築。猜到哪兒嗎?


遇上天水圍圖書館

容我先稍稍介紹一下自己的背景。2011年,我搬進了天水圍附近一間村屋。由於當時是個研究生,允許我彈性地在家工作。然而一到炎夏,村屋的熱儼如一個蒸籠,身體不是出汗而是出油。所以中午過後,我都會四出尋找「冰室」,即有冷氣開放的地方。我的避暑勝地主要都在區內的酒樓,直至2014年,我欣然遇上了毗連西鐵站的屏山天水圍公共圖書館。


吸引我的是它的外觀,教人眼前一亮。翻查紀錄,這個圖書館樓高8層,設計靈感源自傳統中國的百寶架(一種用來擺設書本、陶瓷和盆景的多用途儲物層架),外牆圍着一塊塊木材屏風,自然風格油然而生。大樓落地玻璃處處,讓天然光灑入室內親近讀者。除了頂層一個空中花園,館內還有全港首個戶外閱讀的地方,一張張別致的藤椅,不遠處就是一朵朵小野菊或者一棵樹。難怪,大樓勇奪多項國際殊榮,包括綠色建築大獎。就算不去「以貌取人」,圖書館開幕時在入口貼上的一張告示——「優質室內空氣」——已夠討我歡心。館內的櫈也是特色之一,幾乎每層超過10款,不少都設計新穎,包括一款可愛的卵蛋形椅。難得的是,大多數的座椅沒有緊釘在地,言下之意,閣下可以隨意轉動方向,甚至盤旋180度,直接把椅子面向落地玻璃,眺望屏山文物徑一帶景色。館內設計簡約,室外風景宜人,我曾目睹不少情侶牽手閒蕩、新婚夫婦並肩而坐、一兩個少女手執畫筆寫生。至於父母,無論自己喜歡不喜歡閱讀,2樓全層的兒童圖書館大概解決了他們不少出街煩惱。那層一個巨型木製泡泡池,排球場似的大,小朋友只要除掉鞋子穿著襪子,便可躺在其中翻閱繪本。當然,圖書館也有為人詬病的地方,例如嫌它過度監管,處處張貼告示嚴禁拍攝。不過,館內以人為本的設備確實不少,包括弱視人士專用的字體放大機,還有特意為閱讀報章而設的斜枱。


這幢匠心建築彌足珍貴。寶貴,因為天水圍是個遍遠地區。10年前,我讀《天水圍12師奶》,了解到基層市民一種鬱悶。由於地勢遙遠,一家四口假日出街,僅是車費動輒百元。書裏提及的人,不少甚至一生未曾去過中環(現在一程過海巴士費盛惠21.4元)。放在這個背景,我們就會較易明白一座教人驕傲的建築物對天水圍人的意義。更重要的,它符合了「公共物品」(public good)的特質,亦即我的使用並不會削減你的權益。舉個典型反例,蛋糕就不是公共物品了,因為我吃了一件,你就少了一件吃。相反,公共物件——如空氣啊——則沒有競爭性和排他性。更深一層,這幢標誌性建築,惠及區內(甚至區外)不同階層的人,服務毫不傾斜任何一類人士。在政策框架上,這又牽涉「普遍性」服務與「針對性」服務(universal vs. targeted services)的區別。後者處理若不恰當,予人一種偏心的感覺,最終便會撕裂社會。前者由於人人受惠,政策的支持度以及持續性自然大大提升。


「區區一屏山」

有人看紅了眼。天水圍有南北之分,新的圖書館位處南部,有報道指,大樓落成不久,天水圍北有街坊到場示威。南北之間,我不知道多少天水圍人兩地穿插。但我曉得,假如區區至少一幢猶如屏山天水圍公共圖書館,大概將會獲得每區居民壓倒性的支持。或許,坊間的扶貧組織可以考慮「區區一屏山」為倡議政策之一。更何况,不少分區圖書館,尤以九龍為甚,已由1980年代沿用至今。


收筆前容我多談一件軼事。識得一名住在板房的單親媽媽,有次致電給她,她說6歲大的囝囝發高燒。聽着聽着,我就滿腹狐疑,為什麼兒子抱恙,做阿媽的依然在超市逛。「家裏真的很熱。」她一句話,說得無意,卻教我感到慚愧萬分。我也想起,有無家者寧可瞓街,也不願夏日炎炎留在板房。那年夏天,你在哪兒避暑呢?


作者是宏恩基督教學院通識科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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