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今年初，接連有學生自殺，政府成立「防止學生自殺委員會」研究對策。委員會昨日向教育局長吳克儉提交進度報告，建議派駐全職精神科護士到學校支援，並強化教師和家長辨識精神狀態異常的能力，以做到盡早發現、盡早轉介有自殺風險的學生、子女獲得照料或治療。這是正確方向。只要解開學生的心結，而社會機制、學校教師和家長的心態相應調整，做到年輕人受困擾尋求協助時，各方持份者都適時介入，相信會有較大機會從根本上預防學生動輒尋死的不幸。
本港學生自殺個案
已知精神病患偏低
委員會研究了2013年9月1日至2016年4月30日期間，本港發生的34宗學生自殺個案。分析顯示，危險因素可歸納為四大範疇，即是精神健康、適應困難（學習和家庭方面）、關係問題（朋輩和家庭方面）及情緒問題；說明本港與國際的研究結果一樣，自殺並非單一因素造成，往往是各種危險因素相互影響， 直接或間接導致自殺行為。不過，報告特別提出精神健康因素值得關注。
委員會的報告顯示，全球自殺身亡個案， 超過80%患有精神病。另外，據2005年世界衛生組織的資料，在有精神健康問題的年輕人當中， 只有10%至15%曾經獲得心理衛生服務支援；即是說，部分自殺個案涉及精神健康問題，只是未被發現。本港學生自殺個案，委員會發現約有20%個案在自殺前已被診斷為患上精神病，包括早期思覺失調、抑鬱症和焦慮症等；這個數字與全球比較，委員會認為自殺學生已知患有精神病的比率偏低。報告建議着力加強精神健康服務， 提高相關意識、改善患者獲取服務的渠道、提供有關及早識別患者的訓練和減少負面標籤等。另外， 學校、家庭和社交媒體等亦應齊心協力， 加強大眾的整體心理健康。
政府成立委員會研究有關問題之前，香港撒瑪利亞防止自殺會歸納學生尋死有6種情况，包括教育氣氛、家庭教育、學生抗逆能力下降、溝通方式改變、情緒病和環境轉變，這與委員會的研究結論大致相若。可以說，學生尋死無論是學業壓力、生活不如意、抑鬱症等，都涉及跨不過精神心理障礙，未能及時紓解而走上不歸路。學生受困於心結，找不到出路，別人不察覺，又不主動與別人溝通尋求協助，因此該如何使受情緒困擾學生的隱藏因素暴露出來，讓其他人知道，對預防慘劇十分重要。
「救救學生」
有賴移風易俗
報告建議仿效衛生署的「好心情@HK」計劃，成立「好心情@學校」，舉辦活動供中小學參加，倡導正面思維，提升學生整體精神健康；這個建議可幫助學生的人格形成與成長，有積極意義。不過，最有可能起到立竿見影作用的，是精神科護士到學校支援和強化教師和家長的「守門人」角色。因為學生無論基於什麼因素患上思覺失調、抑鬱症和焦慮症等，其異常言行或多或少會顯現出來，若與他們日常相處較多的教師和家長及早辨識、及早介入紓緩，可以避免惡化。另外，當局要有配套措施，例如有病徵學生可獲安排門診服務，毋須長期輪候才得到專科治療；只要有一套標準化辨識系統，確保辨識工作有統一標準，可以幫助坐困愁城的學生，不至走上不歸路。
精神科護士和教師家長做好「守門人」，只是防止慘劇發生；應對學生動輒輕生，根本之道仍然是改變本港的教育氛圍。一度鬧得熙熙攘攘的全港性系統評估（TSA），只要學校將之與「殺校」等猜測聯繫起來，則學生被迫操練，回家後要應付做不完的功課，部分家長參與其間，大呼吃不消，於是才有要求取消TSA的訴求。做不完的功課與一個接一個的操練，都與學校、教師有關，部分家長囿於成績至上，也參與到「壓迫」子女的行列，有些學生除了應付校內學業，課餘還要應付沒完沒了的補習。學生在這樣的教育氛圍下， 「快樂學習」只是虛幻夢想，實質飽受煎熬，部分學生抵不住壓力而有輕生之念，不足為奇。因此，教育工作者和家長須端正心態，認識到幼苗不堪摧折，須適當栽培才會茁壯；這是移風易俗的工程，短期內不可能有成效，不過，若不啟動這一步，則最好的「守門人」制度，都只是治標而非治本之策，學生自殺揪動的社會心弦，仍然會盤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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