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長征七號運載火箭首發可謂一矢中的，國內自然又再彈冠相慶吹捧一番。不可忘記器物硬件從來都是凝聚狹隘民族主義情緒的有效載具，尤其是像中國這樣一個自古以來有這方面優良基因的中央集權樣辦。然而有趣的是，自1970年以來中國每一次發射任務，完全找不到官方承認是軍事目的、帶有軍事目的或軍民兩用目的那樣的最低限度說明，表面上給人的錯覺是中國的航天發射，乃世界上最和平得不吃人間煙火似的高尚，然而事實上卻恰恰相反。
只有中國獨個兒繼續玩冷戰遊戲
軍事界資深人士都知道，中國的航天投資不但已高踞世界第二，正如軍費一樣，且由1970年至今，全部都是軍民兩用或披上民用外衣的軍用航天器，唯一例外的是承攬發射的外國商業衛星。那麼中國真的沒有民用航天器嗎？也不一定，只不過當軍方有需要，無論本身軍用或民用都一律要為其服務，哪怕科研項目隱藏得多麼巧妙亦然。君不見由1990年代設立總裝備部至今，航天任務一概由軍方操控嗎？
這種軍民不分的科研體制，源於蘇聯管理模式。實際上具備衛星生產能力的國家，為節約資源多少有此種現象。然而今天中國已富甲一方，又已躋身航天強國及（只限硬件上的）軍事強國之列，還要奉行低透明度，就難以服眾了。應該說中國航天器的技術性能諸元透明度，比五大軍種都來得高，基本上已跟國際接軌了。然而一說到用途，透明度比哪個軍種都低，成為不能說的非機密，尷尬得令人捧腹。這對提高所謂愛國主義及國防教育，完全背道而馳。這種自欺欺人的中國特色精神分裂症，完全是缺乏大國自信的心態折射，跟保密毫無關係。因為只要對此有長期深入研究，都能破解每個航天器的真正用途，甚至每一個航天器的軌道參數都有「粉絲」測控計算出來放上網，只有中國獨個兒繼續玩掩耳盜鈴的冷戰遊戲罷了。
中國航天產業的成就和創新能力冠於三軍，是應該給予充分肯定的。由長征一號火箭搭載東方紅一號衛星，已經自成一格，不像很多海陸空三軍武器，多少仍可見仿冒痕迹，所以本來就應該很有自信才對。其成功跟1955年錢學森回國後長期受寵，可直接對高層鼓其如簧之舌進言，抑航空揚航天的所為有莫大關係，也跟當時國際上盛行盲目的導彈萬能論相關。錢學森死後，已開始有業內人士公開披露真相，不再一面倒為其塗脂抹粉了。當然也不得不提，這跟中國在文革和冷戰時期受外國長期封鎖及閉關鎖國不無關係，這迫使中國科學家自力更生，然而三軍裝備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應還錢學森歷史公道
對此就不可不提錢學森的確有其過人能耐，在總結前人經驗的基礎上，高屋建瓴地提出了「系統論」和「控制論」。在系統工程的頂層設計和自動控制技術方面，為中國科研重大專項863、973計劃，包括今天航天產業的騰飛，播下了優良的種子，這才是其他三軍裝備所無法企及的獨門絕招。待到三軍武器科研引入「兩論」改革時，航天業已遠遠將之拋離了。本世紀又出現一個尚不成器的學生北韓，這方面同樣比三軍領先甚多。不過胃口與能力仍停留在中國大躍進年代，要核子不要褲子的學費絕不會少，可憐孩子還不知要死多少？
錢學森回國前，美國曾有人提出不能放虎歸山，因為他一個人能頂5個師兵力，後來可見此說有其前瞻性。對錢氏在大躍進中有失科學家身分，肉麻地拍毛澤東馬屁，認同其畝產可達10萬斤以上是一生的污點，無論他生前死後都不能苟同。正如錢氏晚年努力推動人體特異功能研究及中醫、氣功，不惜開罪江澤民，同樣應該還其歷史公道。
新人笑時別忘舊人哭
自古成功來自總結過去的經驗教訓，即使有了錢學森，還是要交一點學費才能進步。在今天面對長征七號新人笑時，請別忘記20年前在西昌，用長征2E火箭首次為外國發射亞衛一號通訊衛星就爆炸，畫面傳遍地球時舊人哭的慘况。無論什麼國度，哪怕稍為偏離了科學發展的軌道，都可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正如被稱為「西朝鮮」的某國，正日益脫離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的正軌，小心魯平主任生前所說那樣，會車毀人亡。脫軌的代價，就是必然會受到歷史的唾棄及人民的懲罰。毛主席他老人家在文革中說過「衛星上天，紅旗落地」，這句話後來在蘇聯應驗了。所以如何解讀長征七號首次搭載衛星發射成功，及這一句毛主席語錄所表達的含義，恐怕各方面都會費煞思量。
作者是澳門軍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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