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樓宇維修出現的「圍標」，長期以來困擾許多小業主；「圍標」集團有組織運作，小業主自保乏力而備受盤剝。政府歷來並無提出有效措施對付「圍標」的情况，當然不能理解為縱容不當和不法行為。不過，政府斥資35億元推行的「樓宇更新大行動」，從近期競爭事務委員會發表的研究報告看來，有理由相信這項「德政」極可能淪為「圍標」的溫牀。既然涉及公權力的維修「容忍」不當甚至不法行徑，則其他樓宇維修出現的亂象和小業主被坑害，更是不難理解了。公權力未能帶動嚴格依法辦事，保障市民利益，這是典型事例。
顧問公司啟動圍標
政府恍如引狼入室
競委會研究「樓宇更新大行動」計劃下的部分工程項目，分析了其中約200個聘請顧問策劃及監督翻新工程的招標紀錄，亦分析了約500個聘請承建商進行翻新工程的招標紀錄。研究有兩項發現，一是關於投標和中標的關係，顯示若顧問與承建商之間有關聯，中標機會較大，一般高出大約三成；二是投標者出價是否確切反映成本，以工程顧問合約為例，報告指出有逾65%顧問投標合約遠低於最低成本，即是投標價與成本不成正比，競委會認為其中一個解釋是顧問以超低價入標，當投得標書後再物色有關聯的承建商參與工程，從中獲利。
政府於2009年推行「樓宇更新大行動」，斥資35億元津貼3000幢舊樓維修，涉及約15萬戶舊樓業主。據發展局的資料，截至今年3月31日，參與計劃的樓宇約有2700幢大致完成維修和保養工程，已經發放津貼款額約28.5億元。這項計劃惠及大批舊樓業主，應屬德政，可是計劃推行以來，經常有小業主反映或投訴維修費用高昂。除了政府的津貼，他們須負責的份額仍然是沉重負擔，不少業主懷疑此乃「圍標」集團一條龍操作的結果。過去幾年，顧問公司在「圍標」的角色，業內與市民之間幾乎是衆所周知；有些顧問公司甚至以連最低工資也不夠的成本，奪得顧問招標合約，然後出現業主法團、管理公司、顧問公司、承建商等串通牟取不當利益，這在競委會的研究大致上已經認定。
「樓宇更新大行動」涉及公權力和公帑，理應有嚴格監管，為什麼逾65%顧問公司投標合約遠低於最低成本、顧問公司與承建商有關聯中標機會高出約三成、維修標價超高等3種情况，卻仍然經常出現，市建局和房協則置諸不理？當局回覆《明報》記者的查詢揭示出答案就是：相關機構對於申請津貼個案，只做文書工作，不會參與核數及監工等工作，只有在工程完成後，相關機構（即是市建局和房協）才會與獨立專業顧問到樓宇視察，確保維修符合審批及相關法例要求，才發放津貼。
從已知情况看來，當局在「樓宇更新大行動」角色之抽離，主要基於對顧問公司的信任，認為它們會善盡把關職責。但是，公衆知道和競委會研究證實的「圍標」一條龍，顧問公司擔當重要角色，若有「圍標」情事，顧問公司根本就是始作俑者，當局對它卻信任有加。因此，懷疑「圍標」坑害業主的不當不法情事，其實是在公權力眼皮底下發生，而政府還要給它們支付大筆公帑。
另外，競委會指出的涉及公帑的樓宇維修情况，所釋出信息，對於「圍標」集團無疑是一種「鼓舞」。如果連政府也「認可」它們的做法，對於存心牟取暴利的「圍標」集團，就更加肆無忌憚。近年樓宇維修爭議、投訴愈來愈多，相信與政府處理「樓宇更新大行動」的取態有一定關係。
司長說維修無圍標
競委報告當頭棒喝
去年11月，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在一次公開活動之後，主動回答記者對發展局長的提問；她說親自問過廉政專員白韞六，「他給我的答覆就是在『樓宇更新大行動』裏面的舊樓維修，是沒有出現圍標的情况」。現在林鄭月娥讀過競委會的研究報告後，不知道會否改變對「樓宇更新大行動」的圍標了解和認知？事實上，她迄今對競委會的報告，未見有公開評論。無論如何，本港需要維修的樓宇逐年增加，這是每年涉及以數十億元計的大生意。鑑於「圍標」集團的一條龍操作已經事實確鑿，政府再無理由推搪打擊「圍標」，而是應該多管齊下，包括堵塞法律漏洞，加強公衆教育和執法，並向小業主提供專業支援，成立「樓宇更新監察局」等。從體制上把樓宇維修納入規管，以保障小業主權益，使他們免於任人宰割，就不會再聞維修而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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