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衛兵畫展 畫家無悔青春

【明報專訊】50年前的今天，第一個紅衛兵組織出現在北京清華大學附屬中學；在毛澤東的支持下，紅衛兵迅速發展，形成席捲全國的紅衛兵運動。內地畫家沈漢武對1966年至1968年他從16歲至18歲當了整整3年紅衛兵的經歷記憶猶新，50年間也創作了200多幅紅衛兵題材的油畫，用畫筆紀念身穿綠軍裝、左臂綁紅袖章、「保衛毛主席」的「革命歲月」，而這些作品在今年3月首次在香港集中展出。


明報記者 楊立贇

沈漢武50年畫逾200文革油畫

3月底香港巴塞爾藝術展最火爆的時候，沈漢武的「紅衛兵畫展」也在中環荷李活道的一間畫廊展出。16幅油畫上，一張張青春面孔、手裏緊握的皮鞭和槍枝、背後的巨幅毛澤東形象，把人們的記憶帶回50年前的中國，引來不少行人在畫廊外駐足。


1950年出生的沈漢武，中學時期在湖北武漢也經歷了紅衛兵運動，見證過許多殺戮，包括武漢「12·5」事件。1967年12月5日深夜，他親眼看着「造反派」同學、武昌實驗中學學生李乾槍殺了第22中學的兩名初中生。沈漢武說，原本要連殺5人，但李乾殺了兩人後，就被死亡震住了，臨時「收兵」。1976年李乾被判監20年，出獄後著有懺悔錄。


文革年代，家庭背景是一個人的政治身分證，若出身於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右派「黑五類」，就背負「原罪」而遭批鬥。被質問出身成分是一代人的集體記憶。沈把這一時代場景用三聯畫表現出來，3名女紅衛兵手持皮帶，盛氣凌人指向前方，彷彿在審問對面被批鬥者：「你，什麽出身？！」這幅畫後來獲摩洛哥王妃薩爾瑪（Lalla Salma）青睞，兩度登門求畫。


文革結束後，沈漢武進入武漢市文聯畫院工作，主要畫形象清新的農村少女，但心裏始終放不下文革記憶，並從1985年起創作了文革題材的畫作200多幅。


畫中紅衛兵單純 被指美化文革

這些畫作過去只在個展中夾帶展出兩三幅，這次在香港集中展出，主要是紀念文革50周年。現在他每年一半時間在內地，一半時間在美國。


比起主流社會對紅衛兵的「造反」印象，沈漢武畫作中的紅衛兵，多為面容虔誠單純、眼神清澈無邪的少男少女，雖身穿軍裝，仍一臉稚氣。沈坦言，「很多在文革中受過傷害的人不滿意我把紅衛兵畫得那麼天真爛漫，罵我美化文革。」而他認為，紅衛兵只是在錯誤時代受了鬥爭哲學和仇恨教育影響的學生，初衷是像天使一樣保衛革命，殊不知卻被魔鬼所利用；就如他自己，走到人生的下半場，才漸漸明白被「偉大領袖」騙了，但他依舊「青春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