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之鋒：毋忘歷史 勇敢自決未來

【明報文章】好幾年前，大專學界已經開始討論，支聯會六四燭光晚會行禮如儀、販賣悲情，學界應當思考是否還有去的價值。隨着本土思潮崛起，大專院校學生會相繼宣布退出維園集會，另起爐灶。兩者本無衝突，無論秉持哪一種政治或歷史主張，都否定不了27年前的今日，香港有過歷史上最大型的遊行，過百萬人冒着風雨上街聲援北京的民主運動；還有八九民運期間的香港民眾積極投入、當年香港支援八九民運的活動，以及六四屠城後的港人所滋生的恐共情緒。


在困頓的時代裏，我們都渴望改變。誠然，支聯會未有回應時代，未有回應與1989年相去甚遠的中港關係，27年後的我們，是否仍要在台上高呼一樣的口號？集會的鋪排過於僵化，是否應該加入更多反思當下香港民主進程的願景？除了晚會以外，每年六四前後在香港一直缺乏深而廣的民間討論，正正反映這種「行禮如儀」的怠惰。中港之間的博弈從未止息，八九民運更是當中一個極其重要的轉捩點。以屠城之後發生的事情為例：1989年6月5日，70名聲稱來港探親的「神秘漢子」從深圳來港，當中的15人，6月7日的凌晨於油麻地發動「碧街事變」，令當日支聯會號召的150萬人大遊行，因安全理由而即時取消。難道這些與八九民運，以及香港民主運動有着深刻影響的歷史，不值得我們的銘記與反思？


即使「建設民主中國」是一種策略，大於一種必然責任，也有人會視「建設民主中國」為促進香港民主的一個手段，因為兩地的民主化一直互為影響。面對地緣政治的現實，我不希望止於悼念，更要省思歷史推進民間討論，嘗試在雨傘運動以後找尋未來抗爭路向，促進不同路線和陣營的相互理解。為民主運動注入新力量，也是一種薪火相傳。


我們都渴望變革，以致間中會失掉分寸。學生「行禮如儀」的指摘似乎忽視了，悼念與抗爭一樣，不僅是儀式，還是香港人的共同社會經驗。我們不能夠輕易祭出「政治現實」，推說任何行動已無法做到任何影響，就單純將悼念說成「沒用」。否則有這種想法的人，在中共所謂「天朝暴政」之中，又何必抗爭？


身為有良知的人，定必譴責不仁暴政。我們認清「政治現實」，不等於我們要屈從於政治現實。悼念就是眾人同在、眾志同在；從傷痛中站起來，不忘傷痛但勇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