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小學老師曾說過一句:看一個國家的文明,去看她的公共廁所。
近幾年,香港的衛生情况便值得討論,垃圾問題只是冰山一角,處理「垃圾」的態度才是令人側目,小至隨地吐痰,拋棄煙頭、紙巾的個人習慣,大至隨便堆積建築廢料於新界農地,泥頭山都可以形成的今天,好難不禁使人無語問蒼天,難道土地真的發生了問題!今天的香港垃圾問題只會愈嚟愈多,彷彿我們從來沒有意識垃圾是怎樣離開我們的視線;同樣,一群隱形的勞動者,為我們這台24小時啟動着的垃圾製造機器默默付出,卻被視而不見。
今日是5•1國際勞動節,大家又可以得到一天消費娛樂休閒的假期,但有很多的基層勞工還是照樣開工,清潔工便是一例;希望這裏能喚使大家對他們多一丁點的關注,如果一個地方的清潔程度是反映她的國民教育水平,那麼一個地方的清潔工待遇,則是那裏基層生活的真實寫照。
探訪翠屏邨
清潔工大致分為三種:倒樓、雜工和掃街,大部分都是處於外判制度,有部分更是由食環署外判商再外判出去的清潔管理公司運作,所謂「判上判」。這裏不再多作批判這種制度的種種官僚腐敗和重重剝削。趁着勞動節前夕,我們參加一個經由香港勞工婦女協會附屬的清潔工人工會安排的清潔工探訪活動,她們都是由清潔工人組成,透過親身講解,體驗她們真實的工作狀况。
跟着清潔工人一路開工,一邊對話,了解到各種工作環境的苦况。待過她們工作的垃圾房,那種噁心和侷促的空間,是不會想作多一秒停留的地方,她們卻苦笑說習慣與鼠為伴。垃圾由垃圾槽最高處直墮垃圾房的情景,那種聲音震撼和危險的氣味,卻沒有任何安全設施去保障他們的工作安全;身為清潔公司卻沒有合適資源提供,清潔工可以做的唯有自保,她們利用自己的智慧去解決,自製各種的清潔工具。每天就是在這種尖酸刻薄的環境販賣着他們的血汗,營營役役換來的只有僅僅符合最低工資的待遇,沒有休息,沒有假期,沒有生病,不論烈日暴雨,工作量只會有增無減。在這等惡劣危險的工作條件,試問有誰會願意去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飯?
在領取綜援比辛勤工作更好的年代,他們繼續選擇這裏,並非因為他們特別心腸偉大,只是背負各種原因﹕長期病患者的家屬、照顧孩子的母親、學歷不高的老人,種種原因使她們狹窄了自己的選擇,選擇清潔工使他們享有一份被隱形和孤立的諷刺自由,還有一份負責任的而被矮化的自尊。
我們都是外判商
我們都是垃圾的製造者,在繁華節日的街道,可以見到堆積滿瀉的垃圾桶,人們還是繼續把垃圾扔過去;當清潔工人推着垃圾桶車掃街時,我們便把她們當是流動垃圾桶,只為貪圖一刻的方便;消費過後,不負責任地,理所當然地認為有人有機器會為我們善後,和外判商一樣將你我他的責任都外判出去,只因我們付了費?清潔工不是垃圾桶,她們不是我們消費主義的產物之一,她們不是生下來被付了錢就可以受各種涼薄剝削的對待。沒有她們的自我盡責,我們還可以每天安樂享受各種飲食消費活動的同時,而不用忍受污糟邋遢的香港嗎?到今天講環保講分類講垃圾回收的日子已經過去不少,講職安健講貧富不公講最低工作保障,官員口中只會是更多的循序漸進;但作為最大的資源分配者,政權不帶頭創立風潮,只讓一個嚴重傾斜的商業社會自我實現自我解決,實屬可悲。
(每月第一個周日刊出)
文_黃文進
圖_彭灼楹
編輯﹕蔡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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