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濼生：難證中國「長期走下坡」

【明報專訊】知名政治學者沈大偉（David Shambaugh）去年初在《華爾街日報》發表了一篇「即將出現的中國崩潰」，引起很大的迴響。今年2月1日他在香港大學演講，澄清說他從未用上崩潰這種字眼，該篇文章的題目是編輯所加的。但是他表示：按過往的經驗，從來沒有一個極權政體（hard authoritarianism）推行高壓統治能成功實行改革，能走上富強穩定之路。


他說中國自2009年起已由相對開放的管治重拾高壓統治，習近平2012年上任時只是沿用同樣的管治模式而已。這種管治模式無法讓中國走上真正穩定發展的道路，讓中國脫離中等收入陷阱。他認為這種管治模式下，中國雖然不會突然崩潰，卻難免走上逐漸下坡之路（gradual decline）。


哪個國家沒試過貶值走下坡？

他指習近平在一系列政策上雖然取得一定的成果，如戶口制度、計劃生育、打貪、稅制等，然而在國企改革、銀行改革、推動創新等均乏善足陳。近年中國債務急升，縱然中央政府債務不重，地方債和企業債卻都使人憂慮。中國整體債務目前可能已接近GDP的300%。最近股市大瀉、國家隊暴力救市、經濟下行、人民幣貶值、走資，都被視作支持沈大偉的結論。


然而，這些看來負面消息均不足以支援「長期逐漸下坡」之說。沈氏最有力的證據，不過是斯大林式的政體從來沒有成功過渡到現代國家的案例。至於人民幣貶值和經濟下行，都應從宏觀的國際視野和歷史角度審視。今天有下行壓力的經濟體何止中國？從歷史角度看，有哪個國家不曾面對貶值的壓力或曾有貶值的需要？美國、英國、日本、歐元區、加拿大、澳洲，都曾大幅度貶值。相比之下，人民幣貶值輕微，且不過是在大升值後的調整而已。


中國非斯大林式政體

斯大林式的政體從來沒有成功過渡到現代國家確是事實。但中國根本不是斯大林式的政體。試問有哪個斯大林式的政體容許國民自由進出國家、為全球的旅遊業帶來榮景？有哪個斯大林式的政體容許國民自由選擇職業、做生意？


筆者同意中國在新聞自由和公民社會上應更開放更寬容。但指中國如不走多黨政治的道路就難免走上漸逐漸下坡，只是學者想當然而已。筆者亦希望目前中央政府在出版和公民社會的發展的嚴控，只是因為打貪腐的工作危險艱難，一時間採取的防範既得利益反撲的權宜手段。


嶺南大學兼任教授

[何濼生 濼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