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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旅遊﹕入住印尼穆斯林的家 一房子一故事長青網文章

2016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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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6年01月24日 21:35
2016年01月24日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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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星期日坐地鐵,總會在車廂中遇上擁簇成團的她們:頭披各色頭巾,與釘上閃閃珠片的長袍湊成一套,塗脂抹粉,噴上香水——她們是地鐵裏的鮮花,圍在扶手邊嘰哩呱啦,笑靨如花,卻只在周末限定;平日,她們衣著樸素,在街市、廚房和學校門口打轉,汗流浹背,劃一被叫「印印」,我們只當她們的家鄉是窮鄉僻壤,不存在好奇。


但二○一四年的夏天,攝影師Zoe與Kenny到了蘇門答臘省的沙哇倫多,一連七日,走訪小鎮裏由退休女性打理的民宿,拍攝印尼母系社會族群米南佳保人(Minangkabau)的真實起居。


退休婦女建立民宿網絡

「米南佳保人和香港的印尼女傭不同,香港的印尼人主要來自爪哇,她們屬爪哇族。米南佳保人在印尼社會出了名會做生意,因此他們出國不是當家傭,而是行商、打工,與一般的印尼人相比,他們學識相對較高,印尼的第一屆副總統穆罕默德哈達(Mohammed Hatta)就是這個族群的人。」Joe為居印港人,是Zoe與Kenny這趟沙哇倫多之旅的領航人。六年前,他與妻子同遊蘇門答臘,發現當地居住了米南佳保人,民風簡樸,宗教色彩強烈,從此迷上印尼文化。一年後,他舉家搬往印尼巴東,生子落籍,並於當地大學修讀社會學碩士。Joe及後認識了居於沙哇倫多的旅遊局退休官員Ibu Ben(Ibu在印尼語為「女士」之意),Ibu Ben組織了由退休婦女主理的民宿網絡,於是Joe邀請好友Zoe和Kenny到印尼入住民宿,感受當地文化,並拍下相片,把米南佳保人與印尼穆斯林家庭的故事帶回香港。


學用手吃飯 啖啖皆辛苦

Zoe和Kenny到達沙哇倫多時,已為夏末,但甫下機二人額上的汗水仍像倒水一樣。「那是一個很簡陋的小機場,關口只有幾張桌子和兩條運輸帶,行李過了運輸帶,再交上文件就叫過了關」,Zoe說。一路上,關員兇神惡煞,這兩個異邦人不知就裏坐車到了Joe的家。Joe提醒他們,在督信伊斯蘭教的印尼,男女之間不可有太親密的接觸,男性不應搭女性的肩;女性的衣著不宜袒胸露肩,並教會他們幾句簡單的印尼文——在往後的七日,他們以一句「Terima Kasih」(謝謝)通行沙哇倫多。「我們之後入住了Ibu Ben的家。初次見面,Ibu Ben有點嚴肅,並不多話,但住了一天和我們熟絡以後,她熱情地為我們煮了大餐。」Zoe回憶民宿飯桌上總會擱着大大小小的碗,碗中盛了不同的醬汁和肉食,還有一碗白飯和清水。Kenny說,當地人慣以右手拿飯,沾上醬汁和肉食,張口就吃,而清水不是用來飲,而是用作洗手的。由於他們不習慣用手吃飯,吃得很慢,加上印尼的米質不黏,往往拿飯沾汁時,米團便散到盤中,結果只可以一粒一粒送嘴,啖啖皆辛苦。


現代化農村孩子滿街

中國雲南瀘沽湖居住的摩梭人與印尼米南佳保人一樣同以母系社會生活。Joe說,據考據,印尼的米南加保人的祖先本為雲南人,後遷徙到蘇門答臘島西部,因當地土壤肥沃,氣候宜人,有豐富的礦產而留下定居。沙哇倫多於十九世紀時已被統治當地的荷蘭人發現蘊藏着超過二億噸的煤礦,因而發展成為煤礦小鎮,但現在的沙哇倫多已轉型為旅遊小鎮:礦洞被保留下來,沿山建了不少紅頂平房,房子四周長了高高的椰子樹,驟眼看一如歐洲小鎮,火車站旁更留有當時的運礦高塔。但這裏的遊客始終主要為印尼人,兩名攝影師到了當地,是鎮上唯一的外國人,十分矚目。「比起雅加達,沙哇倫多較落後,夜裏燈火突然會全滅,但突然又會復電;廁所裏也只有冷水,我們要冲凍水涼,這裏溫差很大,晚上洗澡的水很凍冰冰;這裏水也不可直接飲用,因為藏了很多細菌」,Kenny說。這裏就像現代化的農村,家家戶戶都打開大門睡覺,上班時間不少人仍在家中蹓躂,生活悠閒,滿街都是不怕生的可愛小孩,常常跟在陌生人後面,一直微笑,十分逗趣。Zoe指着照片中的孩子說:「這裏的人至少生三胎,有一些人會生六、七胎。在街上不時會見到小朋友抱着嬰兒,他們不用大人照顧,姐姐、哥哥會幫助照顧妹妹、弟弟。他們的家庭關係也很好,三代人同住一屋。房子很大,花園裏種滿了不同的花草,有些父母更會花心思做遊樂園,讓小孩在花園中蕩鞦韆,溜滑梯。」已年半前的回憶了,但Zoe卻仍然津津樂道。


敬拜時刻經文響遍村莊

在短短的七天裏,他們跟着Joe到了五間不同的民宿,有的民宿建於山頂,豪華如別墅,屋中掛上了主人的照片,並僱了管家;有幾間則是沿山平房,花園裏有草地,花草成簇,由女主人打理,家中開放幾間房屋予遊客,這兩名港人反過來真真正正被「融入家中」;有的民宿則古舊傳統,家中設有祈禱房,房中只放地氈,一天到晚永遠播着經文歌曲……「有一晚,我們到了鎮上的清真寺,進寺必須穿上當地人的衣服,於是民宿裏的公公便借了他的衣服給我們穿。米南佳保人雖然是母系社會,但是在宗教和政治上的重責仍是掌於男人之手,女人只可在寺內的偏廳敬拜」,Kenny說。沙哇倫多一天共有五次的敬拜的時間,時間一到,鎮上的大街小巷便會響起經文,人們馬上停下手上的工作,默默向麥加聖城的方向敬拜和禱告,Kenny回憶道:「整個村都是穆斯林經文的音樂,很震撼」。這兩個攝影師並沒有一直忙着按鍵拍照,他們在鎮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到當地人都習慣了他們的存在,才笑嘻嘻地提起相機拍照。「比起要調幾大的光圈、相片應取什麼角度,我們更在乎相片背後的故事,因此我們希望可以了解當地文化,真正明白那裏的一切才開始拍照」,Zoe說。


一道道打開的家門

他們把相片當成自己的寶貝,向記者展示一張又一張的回憶,年半後的今天二人仍然對當時的經歷萬分陶醉——這些房子就像兩地感情的載體,房子的大門開着等待他們隨時歸去,主人的笑容比滿街金舖、藥房和大型商場來得引人入勝。


「有天,我們到了一間比較簡陋的民宿,房子古舊,住了婆婆、公公和他們的孫兒。婆婆和我們語言不通,卻一直想和我們談天,到我們說要走了,她眼框也就濕了——大概真的很寂寞吧。這些民宿並不只是想掙錢,她們同樣期待有人到她們的家作客,聽她們的故事,為家增添一點一些人氣」,Kenny邊說邊翻出相片,相片中的婆婆跪坐在傳統的民族地氈上,她穿著一件棕紅色的傳統長袍,雙眼在厚厚的鏡片下牢對鏡頭,嘴角泛着似有還無的微笑,婆婆生澀的表情,顯然她並不常拍照。Zoe笑指另一張相,相中的老夫妻相視而笑,琴瑟和鳴,另一張則見他們的女兒擁著可愛的兒子張嘴笑,一家人樂也融融。「這間房子的公公是初中校長而婆婆是藥劑師。他們的女兒和我年紀相若,但已是三個小朋友的媽了。她的丈夫是行船的,於是她擔起了照顧家中老幼的責任。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講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說是自一位美國客人裏學回來的,而她的兒子晚上幾乎攬着我睡,好可愛。他的媽媽做了一個花園讓他們去玩,又自己開發蛋糕生意,是個很有理想的人」,Zoe說。回港後,他們為把相片組織起來開設相展,圖文並列說出那七天的所經所感,一房一故事。展上更播放着印尼歌曲,嘰哩呱啦填滿展場,像周末坐地鐵,時空錯置,誤闖異邦。


文㼄懦捎@

圖㼄懦捎@、被訪者提供

編輯甎}曉彤

fb﹕http://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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