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武媚娘》「封胸」能否「化吉」？

【明報專訊】根據之前安排，無綫可能在近期播出內地巨製《武媚娘》。《武》在內地播出時遭遇「剪輯風波」，劇集在上映後被要求刪去女演員谷胸畫面，被網民戲稱為「封胸化吉」。


內地文藝界正在進行「反低俗」集體行動。由習近平親自主持召開的文藝座談會結束4個月，該次會議上，習用「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為「反低俗」定調。


然而這並非是內地首次「反低俗」。2010年，中共高層首次明確提出了「抵制庸俗、低俗、媚俗之風」，隨後電視節目《非誠勿擾》被整改、新版《紅樓夢》劇集因展現「黛玉裸死」而受到《人民日報》批評、內地KTV響起了「拒絕黃賭毒」的音樂。


類似行動是否實現了提高公民道德水平之預期，如今來看很難衡量。但時隔4年高層再次提出類似問題，實則也暗示低俗之風未被根治。「反低俗」之難，大致與未能妥善處理「兩個關係」有關：


未能妥善處理「兩個關係」

其一是宣傳與市場的關係。將「反低俗」納入宣傳渠道之內，例如通過官方媒體予以道德宣示，這是可被理解的。但涉及到文藝作品，其具有的另一屬性則是市場。


健全文化市場體系始終是中共文化體制改革的核心，李克强亦提出過「能給市場的盡量還給市場」。涉及藝術作品，哪些事務是「能還給市場的」？審查尺度的不一是否干預了市場運行？維護市場繁榮與遵循輿論導向之間如果出現矛盾，又應以怎樣的原則解决？如是問題急需得到釐清。


《武》被「封胸」之後，取而代之的是女演員頭部的特寫鏡頭，令人不舒服的構圖難免會對收視帶來影響。而算不上高雅的電影《心花路放》已經收穫了超過10億人民幣的票房，官方同樣要回答，如果對此類作品採用比較嚴厲的審查尺度，電影市場的空缺是否需要並通過何種方式彌補？


第二個關係則是「德治」與「法治」的關係。去年，習近平曾提出過中國古代禮法合治、德主刑輔的觀點。暫且不談「德治」與「法治」是否存在矛盾，僅就「反低俗」而言，亦應區分「德」與「法」的界限。


任何道德層面的呼籲，都是官方機構的權力與責任，但行政命令的出台必須有法可依。分級制度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在當下，當局至少應公開對影視作品處理的依據及程序，並盡量統一審查的尺度。諸如《武》這樣在播出之後「回爐」，最終損害的還是行政部門自身的公信力。


實際上，港人能否看到武媚娘谷胸，目前尚不得而知，原因在於TVB企業傳訊部副總監曾醒明此前表態無綫將對此劇重新剪輯，播出時符合電視廣播條例。美國聯邦通訊委員會（FCC）也有「反低俗」的任務，但其對「淫穢」的標準來自於最高法院「不具有嚴肅的文學、藝術、政治或科學價值」的規定。


可見，「反低俗」也是世界性的問題，可借鑑的經驗無非是嚴格依法例處理。與之相比，「封胸」雖然簡單，只是能否「化吉」，必定還有很長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