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秉權﹕上海人踩人背後的無形之手

【明報專訊】節慶如在內地，如非工作一定要避免到人多的地方。


有朋友節日高峰到外灘、長城或故宮等熱門景點遊玩，回來都說能活着歸來已是人生的奇蹟，因現場單是看人已屬世界奇觀，能呼吸已是恩賜。遊覽時，大家根本不用行，人群會推着你行。不少人化身磁懸浮列車，雙腳離地，萬馬千軍助你前行，凌空前進的時間可能還多過腳踏實地的時間。


賴人多賴地硬不是藉口

這次上海外灘人踩人慘劇，官方的調查可能會賴人多肇禍，什麼30萬群眾人數遠超官方預期，「中國新聞網」甚至引述外灘管理所的工作人員說，當晚整個外灘有多達100萬遊人。但問題是，在中國，人多並不是第一天的事，在節慶高峰人特別多亦不是「新常態」，而來上海除夕倒數的遊人一般都會到外灘亦是常識，所以當局的事前評估可能大有問題，賴人多賴地硬不是藉口。


第二個官方的解釋，說過去幾年在事發地搞的倒數活動今年已經取消、外灘的舊建築物亦不會有燈光表演，而早就公告天下，但人群仍不知就裏，照舊湧來，超出原來估算。可惜，這個辯解亦相當乏力，因來外灘不一定只看外灘的風光，亦可以看對岸浦東陸家嘴的世界級夜景，反而這才是主菜，情形就像到尖沙嘴海旁是看港島夜景而不是看九龍夜色如何璀璨一樣。


無論如何，以700警力應對一晚的人潮根本就是嚴重偏低，後來再因應現場情况到1200人亦明顯證明上海公安並沒有足夠的後備應急人手。以處理一般群眾活動1：100的警力與民眾的比例計算，上海警方在外灘派出700警力，即原先預計只有7萬人夜遊外灘，這根本不合常理。若中央首長來巡視上海，莫說700警力，7萬警力亦隨時能拿出來。


2010年，時任黃浦區長周偉透露過多個外灘的人流統計，他說遊外灘平日約有50萬人次，節假日有100萬人次，極高峰時可達200萬。


世博後、加上5年後的今天，這些數字只會有增無減。


節日有100萬人遊外灘（12月31日雖不是法定假期，但翌日是，節日氣氛充斥，應作節日預案），而除夕倒數又是全日的焦點，那麼100萬除2即幾十萬人曬冷將是正常不過，可惜上海官方只推算幾萬人或十數萬人前來，這裏大有問題。


這次慘劇的其中一個調查方向是，今次取消現場倒數活動，是應上海警方的建議，因為生怕人流太多，難以控制。而過去多年的外灘倒數和燈光表演，着實令不少上海公安疲於奔命（觀乎上海除夕活動，地鐵只肯延長服務80分鐘「咁大把」而不作通宵行駛，已可知公營單位錙銖必較的辦事作風），這次取消倒數一方面是希望減少人流，但同時有沒有為了照顧到公安手足工作多年太辛苦，所以將人力調配降至最低，讓他們回回氣？


基於種種錯誤的假設，上海當局錯估、低估人數，將80多個死傷者推向17級斷魂的樓梯。


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無形之手，令幾十人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