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政府擬推出有收費上限的「核心基金」，是強積金（MPF）制度推出14年來首次重大改革。儘管基金界視收費上限為違反市場原則的惡法，然而強積金作為退休保障的重要支柱，大眾福祉才是首要考慮點，政府此舉實屬出師有名。只是政策原意雖好，卻未必是良藥，低收費基金一旦成為大趨勢，犧牲的可能是「打工仔」的回報。政府焦點若只放在收費，最終只會模糊了大眾的標準，以為低收費比合理回報更重要，強積金的原意隨時會被扭曲。
積金局在2012年提出4招改革強積金，當中包括研究收費封頂。事隔兩年，政府沒有為全部強積金基金設限，而是建議推出有0.75％的管理費上限的核心基金，作為沒有作出基金選擇的僱員的預設基金。政府的態度相當強硬，因為「收費高」已成為強積金的標籤，沒有大刀闊斧的改革，不足以平息民怨。
預設基金跑輸整體強積金
「高收費、低回報」不一定是所有強積金基金的寫照，但用來形容現時的預設基金卻相當合適。翻查現時各大強積金計劃的預設基金，多是低風險的保守基金或貨幣基金，但這類基金的回報絕非該計劃內最好的。以截至今年11月底的一年回報計算，大部分的表現都較差（見表）。例如強積金在近一年的整體回報為2.55％，但預設基金的回報大多低於這個水平，部分扣除高於1％的管理費後，實際回報更低至零甚至負數。
「『自由市場』不是免死金牌，現時的預設基金根本未能回應市場需求，有規限的必要」。浸會大學財務及決策學系副教授麥萃才引述積金局數據，指出現時有24％的成員沒有作出基金選擇，他們的積蓄大部分放在近乎零回報的基金，因此核心基金的概念值得支持，而且如果設收費上限，可以構成競爭，其他基金亦會向0.75％的管理費靠攏。
學者：收費上限構成競爭
政府的設想是，讓核心基金以股債混合的方式經營，期望回報達到約為4%至5％，至少比現時的預設基金好，而管理費上限未來可能成為市場的收費指標。政府的設想相當樂觀，處於運作層面的基金界卻有較現實的想法。
「一分錢一分貨，若把管理費規限在0.75％或以下，絕對請不到好的基金經理」，康宏理財強積金業務拓展董事鍾建強指出，「受託人會將貨就價，最終核心基金只會以追蹤指數的方式去管理。」他指出，「整體收費降低」確是很亮麗的新聞標題，政府亦能達到平息民怨的目標，但到頭來損失的是「打工仔」的回報。
基金界：一分錢一分貨
響應積金局的鼓勵，近年市場上湧現不少追蹤指數基金。由於管理追蹤指數基金的成本較主動式基金低，受託人可以滿足積金局低收費的要求，同時保持盈利水平，達一石二鳥之效。這批指數基金把強積金的整體平均開支由幾年前高於2％，拉低至現時的1.68％。積金局近年每每在公開場合，都強調這項彪炳的政績。
但事實是，扣除無可避免的管理及行政費用後，指數基金的淨回報必定較指數低。以追蹤恒生指數的基金為例，綜合市場上22隻同類基金，有不少是近兩年才面世，然而它們的年度淨回報均跑輸恒生指數，亦遠低於盈富基金（2800）。但在低收費為主的風氣下，鍾建強估計，未來市場新設的強積金基金，大多是這類被動式的指數基金。
追蹤指數基金回報往往較盈富低
另一方面，核心基金對市場的影響不單單是推動整體收費下降，同時是市場整合的導火線，上月安盛向信安出售香港強積金業務，可能只是開端。不過，現時市佔率首5位的受託人已佔據整個強積金市場超過七成資產值（圖1），若再有整合令強者愈強，強積金市場或將形成寡頭壟斷。
在剛完結的核心基金公眾諮詢，政府估計最快明年把草案提交立法會審議，並在2016年推出。儘管市場在是否設定收費上限及核心基金的投資方法上，仍存在不同意見，但推動立法似乎事在必行，業界即使不完全同意，亦只能在新的遊戲規則裏尋找生存之道。
事實上，從公眾利益的角度出發，核心基金是改革強積金、掃除預設基金弊病的不二法門。然而，即使業界的意見被視為是保護自身利益，他們的顧慮亦不無道理。有受託人建議，政府在推動低收費基金的同時，亦應加強公眾教育，強調回報的重要性，因為「收費」與「回報」同時處於天秤的兩端，過分傾向一端都是不健康的現象。
（2015年 - 前瞻系列．五）
明報記者 廖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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