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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由佔領運動引發，香港出現了一波有關青年上位孆U流的討論，其中當然有關本地青年缺乏向上流動機會是否導致佔領運動爆發，但正如趙永佳和葉仲茵在早前發表的〈青年「下流」問題的虛與實〉中指出，15至29歲青年在勞工市場缺乏機會，所得待遇遠不及10多年前投身工作的「前輩」，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不過，在文章發表後，有讀者把其中描述的青年處境解讀為「讀書無用論」，因為在該篇文章中的分析指出不管是什麼教育程度，青年在職場所得待遇由2001年至2011年間都在下降。而且，大學畢業生中，從事專業及輔助專業工作的都在下降，而在2011年更有18.2%要從事文員工作。那麼，在21世紀香港，讀書是否真的無用？本文的目的，就是要為教育的回報算一算帳。
為教育回報算一算帳
我們從統計處取得2011年人口普查的5％樣本進行分析，嘗試找出學歷對年輕人所得薪酬的影響。學歷對求職的影響，顯然會給工作經驗所冲淡，因此我們便集中分析25歲或以下的年輕人，盡量反映學歷的影響力。於2011年滿25歲的人，在回歸後升上中學，之後就趕上香港專上教育擴張列車。
是次分析對象是25歲或以下「從事經濟活動人口」，並以在人口普查時獲得最高學歷作準。我們根據2011年（首屆文憑試前夕）人口普查的分類，把教育程度分為11項，詳情見附圖。有些課程的樣本人數甚少（如護士孆菍麆V練），但其薪酬回報甚高，在本文暫且撇開不處理。有幾種高中後課程，需要區分是否由職業訓練局等職訓機構開辦，以分析職業或非職業導向課程的影響。除了學歷，工作年資是決定收入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可惜人口普查資料缺乏工作年資數據，只能大約估計每人的工作年資。我們根據教育研究的通用方法再按照香港普遍情况，估算每項最高教育程度的「畢業年齡」，然後以年齡減去畢業年齡，以估計工作年資（估計方法見註解）。
我們援引教育學中最常用的Mincer教育回報模型對「每月主要職業收入」作迴歸分析，用「工作年資」、教育程度及性別，透過迴歸分析來預測收入（Mincer的迴歸分析技術細節見延伸閱讀，詳細分析結果將會另文發表。）附圖的分析結果，以中五程度為基準，比較其他不同學歷的收入增減百分比，例如與中五畢業程度相比，中四或以下人士整體每月收入少17.6%，男性少15.9%，女性更相差達20.7%。
具有中五程度的人，每月收入只會比較中五程度以下的優勝。中五或以下的畢業生競爭力低，其實不令人意外，畢竟香港遠離勞力密集經濟已經很久。更值得留意的是，預科畢業生的競爭力沒有增加，間接證明以往5年中學加2年預科的舊學制，令到沒有升讀專上課程的預科畢業生，有白花兩年時間的風險。達到研究院程度學歷的，回報當然最巨大，不論男女，薪酬都多於中五畢業生接近3倍。不過，因為我們集中分析25歲或以下的年輕人，要注意這可能並不包括大部分，近年快速擴張的修課式碩士課程的畢業生。下一級的學士學位畢業生，男女性的增值效果不同。女性取得學士學位後，明顯勝過其餘較低學歷。男性擁有學士學位者，雖然職場回報同樣優於較低學歷者，但增值卻沒有女性般大。
具備職訓文憑學歷的男性，薪酬較中五程度增加約14%，一般的文憑學歷只有7%增幅；具備職訓高級文憑學歷的，增幅達70%。男性獲取其他高級文憑學歷，薪酬也上升50%，但升幅明顯不及職訓資格。職業訓練對女性似乎不及男性重要，達到高級文憑程度，職訓資格帶給女性約76%薪酬升幅，比男性的70% 還高；但同時，一般課程的副學士類學歷，也有助女性得到72%薪酬升幅，遠高於男性所得的50%。對女性而言，只要能夠取得高一級學歷，都獲得不俗的回報。反觀男性，取得職訓資歷的重要性遠高於女性，值得年輕男性在升學選擇時詳細考慮，而箇中原因，值得進一步研究。
從以上分析可見，雖然較高學歷並未能抵抗青年在勞工市場「下流」的情况，但「初出茅廬」青年人的職業回報，還是和學歷息息相關。除了只有預科學歷和中五比較，並無增益之外，完成其他較高學歷都會帶來較高的收入。其中，擁有大學學位的青年人，他們的收入比中五畢業（或預科）多了一倍多（164%）。
還是要從教育入手
我們可以斷言，雖然在高等教育大幅擴展之下，大學畢業風光不再，但對青年人來說，多讀一點書（或接受職訓），還是比提早投入勞動市場為佳。香港現在希望要逐步疏解青年「上位」問題，還是要從教育入手，例如適量擴大大學學額，令更多一點青年人有獲得大學學歷的機會。對中學畢業的青年人，也要在職業訓練和配對入手，令他們擺脫「禿頭」中學畢業生的處境。而非職業訓練類的副學士課程擴張最急，到了2011年已把職訓類的課程拋離。
青年人的職場生涯，最終要看的還是整體經濟表現與就業結構（如專業職位數目），但是為青年人解困的話，在大專教育這一板塊，政府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例如擴充資助大學學額，更要避免低下階層子女為了升學而欠下一身學債。在副學士鎅狗聾敺抭o一水平，除了要為同學提供更廣闊的升學階梯之外，還要顧及未能孆ㄦ|升大學者是否能「學以致用」。本文希望能澄清一點誤解，對以後的討論能起一點作用。
作者趙永佳現任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兼亞太研究所聯席所長；梁懿剛為亞太研究所副研究員。
註解：例如，把中五畢業視為17歲、學生學位畢業22歲，文憑/證書課程畢業19歲、高級證書鎅狗聾敺怴畍M業文憑鎅ⅹエh21歲等。
◆延伸閱讀：
Mincer, Jacob A. 1974. "Schooling and Earnings", in Jacob A. Mincer (ed.) Schooling, , Experience, and Earnings, p.41-63. NY: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不過，在文章發表後，有讀者把其中描述的青年處境解讀為「讀書無用論」，因為在該篇文章中的分析指出不管是什麼教育程度，青年在職場所得待遇由2001年至2011年間都在下降。而且，大學畢業生中，從事專業及輔助專業工作的都在下降，而在2011年更有18.2%要從事文員工作。那麼，在21世紀香港，讀書是否真的無用？本文的目的，就是要為教育的回報算一算帳。
為教育回報算一算帳
我們從統計處取得2011年人口普查的5％樣本進行分析，嘗試找出學歷對年輕人所得薪酬的影響。學歷對求職的影響，顯然會給工作經驗所冲淡，因此我們便集中分析25歲或以下的年輕人，盡量反映學歷的影響力。於2011年滿25歲的人，在回歸後升上中學，之後就趕上香港專上教育擴張列車。
是次分析對象是25歲或以下「從事經濟活動人口」，並以在人口普查時獲得最高學歷作準。我們根據2011年（首屆文憑試前夕）人口普查的分類，把教育程度分為11項，詳情見附圖。有些課程的樣本人數甚少（如護士孆菍麆V練），但其薪酬回報甚高，在本文暫且撇開不處理。有幾種高中後課程，需要區分是否由職業訓練局等職訓機構開辦，以分析職業或非職業導向課程的影響。除了學歷，工作年資是決定收入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可惜人口普查資料缺乏工作年資數據，只能大約估計每人的工作年資。我們根據教育研究的通用方法再按照香港普遍情况，估算每項最高教育程度的「畢業年齡」，然後以年齡減去畢業年齡，以估計工作年資（估計方法見註解）。
我們援引教育學中最常用的Mincer教育回報模型對「每月主要職業收入」作迴歸分析，用「工作年資」、教育程度及性別，透過迴歸分析來預測收入（Mincer的迴歸分析技術細節見延伸閱讀，詳細分析結果將會另文發表。）附圖的分析結果，以中五程度為基準，比較其他不同學歷的收入增減百分比，例如與中五畢業程度相比，中四或以下人士整體每月收入少17.6%，男性少15.9%，女性更相差達20.7%。
具有中五程度的人，每月收入只會比較中五程度以下的優勝。中五或以下的畢業生競爭力低，其實不令人意外，畢竟香港遠離勞力密集經濟已經很久。更值得留意的是，預科畢業生的競爭力沒有增加，間接證明以往5年中學加2年預科的舊學制，令到沒有升讀專上課程的預科畢業生，有白花兩年時間的風險。達到研究院程度學歷的，回報當然最巨大，不論男女，薪酬都多於中五畢業生接近3倍。不過，因為我們集中分析25歲或以下的年輕人，要注意這可能並不包括大部分，近年快速擴張的修課式碩士課程的畢業生。下一級的學士學位畢業生，男女性的增值效果不同。女性取得學士學位後，明顯勝過其餘較低學歷。男性擁有學士學位者，雖然職場回報同樣優於較低學歷者，但增值卻沒有女性般大。
具備職訓文憑學歷的男性，薪酬較中五程度增加約14%，一般的文憑學歷只有7%增幅；具備職訓高級文憑學歷的，增幅達70%。男性獲取其他高級文憑學歷，薪酬也上升50%，但升幅明顯不及職訓資格。職業訓練對女性似乎不及男性重要，達到高級文憑程度，職訓資格帶給女性約76%薪酬升幅，比男性的70% 還高；但同時，一般課程的副學士類學歷，也有助女性得到72%薪酬升幅，遠高於男性所得的50%。對女性而言，只要能夠取得高一級學歷，都獲得不俗的回報。反觀男性，取得職訓資歷的重要性遠高於女性，值得年輕男性在升學選擇時詳細考慮，而箇中原因，值得進一步研究。
從以上分析可見，雖然較高學歷並未能抵抗青年在勞工市場「下流」的情况，但「初出茅廬」青年人的職業回報，還是和學歷息息相關。除了只有預科學歷和中五比較，並無增益之外，完成其他較高學歷都會帶來較高的收入。其中，擁有大學學位的青年人，他們的收入比中五畢業（或預科）多了一倍多（164%）。
還是要從教育入手
我們可以斷言，雖然在高等教育大幅擴展之下，大學畢業風光不再，但對青年人來說，多讀一點書（或接受職訓），還是比提早投入勞動市場為佳。香港現在希望要逐步疏解青年「上位」問題，還是要從教育入手，例如適量擴大大學學額，令更多一點青年人有獲得大學學歷的機會。對中學畢業的青年人，也要在職業訓練和配對入手，令他們擺脫「禿頭」中學畢業生的處境。而非職業訓練類的副學士課程擴張最急，到了2011年已把職訓類的課程拋離。
青年人的職場生涯，最終要看的還是整體經濟表現與就業結構（如專業職位數目），但是為青年人解困的話，在大專教育這一板塊，政府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例如擴充資助大學學額，更要避免低下階層子女為了升學而欠下一身學債。在副學士鎅狗聾敺抭o一水平，除了要為同學提供更廣闊的升學階梯之外，還要顧及未能孆ㄦ|升大學者是否能「學以致用」。本文希望能澄清一點誤解，對以後的討論能起一點作用。
作者趙永佳現任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兼亞太研究所聯席所長；梁懿剛為亞太研究所副研究員。
註解：例如，把中五畢業視為17歲、學生學位畢業22歲，文憑/證書課程畢業19歲、高級證書鎅狗聾敺怴畍M業文憑鎅ⅹエh21歲等。
◆延伸閱讀：
Mincer, Jacob A. 1974. "Schooling and Earnings", in Jacob A. Mincer (ed.) Schooling, , Experience, and Earnings, p.41-63. NY: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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