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清場緣何成為唯一的結局？

【明報專訊】在高等法院決定延長旺角、金鐘中信大廈出入口的禁制令後，清場幾乎已經成為了結束佔領運動的唯一可能。港府既已決定在第4季度啓動政改諮詢，暗含的「潛台詞」則為在此之前恢復香港的秩序平穩。


從清場的可行性來講，警方已得到了協助執行禁制令的授權，即使「移除阻礙物不包括人」，警方亦可依《公安條例》拘捕佔領者。無論是法理依據還是「逾七成民衆傾向佔中退場」的民意支持，警方實際已具備清場的客觀條件。


佔領運動之所以落局於此，更有深層次原因。從佔領的理論來看，肇始者提出的法治「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以法限權、以法達義」4個階段中，「有法必依」是實現法治「以法限權」的功能性目的與「以法達義」的實質性目的的前提，但其所述的「有法必依」的核心卻是針對官員而非民衆。


儘管這有助於確保政府行為不越界，但若全民守法被忽視，即為追求「以法達義」而選擇性守法，便會形成如今違法行為在「高尚理由」之下長時間不能得到管控之局面，致使法治受到整體性破壞。


除此之外，佔領自肇始之日起便缺乏統一、權威的問責機制。例如，在阻隔道路引發民怨上升的背景下，相關方先後拿出了廣場公投、辭職公投等方案，意圖「接棒」佔領，實現更多政治目的而非單純佔領道路。然而，幾項方案或遇民意抵制或遇內部分歧，幾近全部落空。


實際上，被鼓動的民意中有不少來源於對現實政治而非政改議題的不滿。由於主張分散，在自我意識下，「堅守」成為了部分佔領者唯一共同的訴求。而至戴、陳退場，佔領的策動者徹底失去了對運動的控制。


而雙學則始終以「公民提名」為目標，等同於希冀以違法的方式實現違法的目標，想必難獲主流輿論認可。而民意既已被激化，一旦雙學降低「要價」，其是否具有號召退場的影響力尚且存疑。正因此，以政改對話結束佔領運動的空間愈來愈小，清場恐怕也是必然的結局。


如何處理殘局關乎香港未來

學生成為街頭運動的主體、訴求脫離現實且分散，更反映出擁有較高教育水平和穩定收入的中產階層尚不能形成統一的政治意識，而「中產政治」恰恰被公認為一個地區民主平穩發展的關鍵。以政改議題而始的運動演變為佔領道路的「嘉年華」，實則暴露出香港民主政治尚不完善，更需穩步發展。


以佔領區的現實情况來看，尤其旺角一隅，清場引致抗拒的可能性很大。但無論如何，佔領終須退場，第二輪政改諮詢能否順利進行，將是「後佔中時期」香港民主之路是否平穩走出的首個標誌。


更重要的是，法治權威如何重塑、政制討論平台如何搭建、社會撕裂如何彌合等等，可謂佔領運動遺留的「殘局」，如何妥善處理關乎香港的未來，甚至與每一位市民息息相關。佔領結束之後，政改之爭想必仍會持續。但如何收拾「佔領殘局」，不同光譜人士有必要作出更加慎重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