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雞媽媽﹕少數族裔的中文課

【明報專訊】中文不容易。家中小學雞學的中文，跟老媽我小時候學的那些，原來有不少出入，尤其是一些筆順和部件的寫法，我都不敢隨便教了。對部首我乾脆投降﹕媽媽明白部首能呼應字義，有助理解，可是近十年沒用過，差不多都忘了。至於中文默書更教不少小學雞聞風喪膽，我曾經不止一次聽說有孩子怕得躲到課室的書桌下。


中文字多而難記

今時今日在香港，華人學中文尚且艱難，有沒有想過本地少數族裔的孩子是怎樣學的？一個充滿喜感的巴基斯坦大男孩這樣告訴我——

「幾萬個字，讀完一個唔記得第二個，讀完第二個唔記得第一個。有時問老師，佢都話唔係幾識呢個字。佢中國人都唔識，我哋點會識？講嘢無問題，但講同寫係兩件事。成語OK啦，一清二楚、一乾二淨、五光十色、龍馬精神、恭喜發財……有時interesting有時好painful」。


因為籌備一個攝影展的採訪文字，我在暑假吃了很多美味的咖喱角，探訪了很多直率可愛的南亞孩子，也第一次近距離了解他們學習中文的難——情况原來遠比我曾經想像的複雜。


口語與書寫語不一致

這些孩子需要同時學習的語言數目比華裔學童多，卻因為社會文化地位等種種因素，往往比白人孩子更難建立一種強而有力的第一語言來幫助學習。作為主要照顧者的南亞裔母親大多不諳廣東話，無法引領孩子投入社區的語言環境。


而中文對他們的難題包括拼音不流行，口語和書寫語不一致等。更甚者，中文科課程把中國文化和道德觀，乃至古代文言文等艱澀內容一一綑綁包攬，也令公開試的考核內容遠遠大於「應用語文」的範疇……


沒有說廣東話的朋友

難怪很多南亞裔孩子怕中文，但更令人心痛是，訪問期間我彷彿感到，破爛的不只是孩子的中文而已，還有他們的自信心和社交生活。Ibrahim是其中一位受訪者，他念本地中文小學，卻沒有說廣東話的朋友。一個都無？「無！」 他答。他吃力地用廣東話說，華裔同學對他「少少唔好」，卻說不出「唔好」在哪裏。也許他根本聽不懂。


這攝影展叫《看懂、看不懂》，最希望制訂政策的當局，看懂少數族裔孩子學習中文時面對的困窘。假如你的小學雞身邊有這樣的同學，也請引領他們多了解，從身處的教室開始，栽種平等和同理心 。


註﹕這個展覽由樂施會和策展人兼攝影師謝至德合辦，展期由11月22日開始。


作者簡介﹕愛採訪愛孩子，出版作品包括《壹家傻蛋》、《我們的同志孩子》、《死在香港》（合著）。家有兩隻「小學雞」，心願是在這個人人愁着臉當爸媽的年代，努力做好相信孩子的樂媽媽


文﹕蘇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