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這個香港之秋,也是本地傳媒行業的多事之秋︰有報章被圍堵,目的是令其報紙不能送出,報館網站也被黑客攻擊;另一方面,有電視台新聞拍攝到七名警員「拳打腳踢」示威者曾健超的片段,但讓片段重播時,部分描述警方使用暴力的旁白卻遭「河蟹」,引發新聞部一百四十多名員工聯署,敦促新聞部高層恪守新聞專業,為公眾帶來準確客觀及全面的資訊。
湊巧這兩所傳媒都位置將軍澳工業邨。
據說將軍澳工業邨是荒蕪地帶,有「心曠神怡」之美景但空氣質素非常低落。
反正在柴灣尾工業區上班的記者,從來沒有踏足過將軍澳工業邨,於是找了一位在當地工作的行家,帶我走了一轉。
在將軍澳工業區行了三小時,回到辦公室好像有種垃圾味伴隨在衣物及頭髮之間。
澳軍澳工業邨是填海而來的地方︰她的前身是小赤沙與大赤沙兩個海灣,填海後的土地將清水灣半島與小島佛堂洲接連起來。現在工業邨內的街名都以「駿」字起頭,如駿光街、駿才街、駿日街、駿宏街等等等等,而區內的大赤沙消防局仍保留了經已消失的海灣名稱。
除了飯堂 食肆「零選擇」
那天到將軍澳工業區去找行家Gwen帶路。她在工業邨那間被圍堵的傳媒任職記者,前後約六年,也曾在電視台新聞部當過記者。「一般來說,在這裏上班的人都是乘搭接駁巴士或同事的順風車往來公司和車站,很少在工業邨的街道上走的。」她說。說得也是,工業邨內的道路都很寬闊,但罕見路人行過。行人路上坐着身躺的是中午在吃飯休息的工人。Gwen說,以她所知,工業邨內除了各公司大廈內的飯堂、小賣部,沒有任何店舖。「吃飯都是在飯堂或搭車到坑口或調景嶺去吃啦。若要買個人用品都要從外邊買過來。你不要想像這裏像香港市區內任何一個區域,這裏只能以荒蕪來形容。」記者在柴灣尾工業區工作,進入了將軍澳工業大廈範圍,街上除了食肆,一間半間銀行與零食店,也沒有其他商店、便利店。「但你走到街上也有一點點選擇吧,這裏是一間食肆也沒有。」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才能深深體會到有限選擇與「零選擇」之間的分別。
Gwen帶着我走了幾乎兩小時的工業區荒蕪之旅︰沒有店舖、沒人行走的街道、沒有單車行走﹙據說是因為空氣太差,沒有人會希望在這裏作任何帶氧運動﹚。呼吸時也可以感受到空氣中的微粒,「秋天走在這裏已是較舒適的了。夏天潮濕炎熱、冬天時晴時雨的天氣,堆填區那種中人欲嘔的氣味才夠厲害」。當我聽回跟她的訪問錄音,背景音樂則是重型貨車在馬路上奔馳,震耳欲聾的聲音。這裏的確不是適宜行走的地方。
戶外走三四小時
吞口水有酸苦味
我在這毗鄰堆填區的工業邨的戶外走了三四小時。在環保大道附近那些住宅樓宇等巴士時,除了感到口渴,吞口水時還感到有種酸苦的怪味,頭髮好像被沙塵黏作一團,面部皮膚的毛孔給閉塞了。望着遠山翠綠的樹木,倒又覺得如果人只得視覺,沒有嗅覺及其他觸覺,身後的住宅大概是一個居住的好地方。巴士到了將軍澳,我馬上走到商場內的洗手間去洗面。但往後數小時,仍時感到一陣陣來自堆填區的氣味,不知是藏在鼻腔還是頭髮堆還是衣物中,久久不散。
將軍澳工業區 數據基地
說將軍澳是新市鎮,總令人覺得現在區內的建設都是從填海得來的土地之上建造。她曾是漁村的歷史,總被人遺忘。有關將軍澳成為新市鎮前的歷史,總是少之又少,除了調景嶺因為其特別的歷史位置而得到較多的記載。在網上或登山路線書籍,搜尋到一張半張大赤沙漁村過去的照片︰原來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大赤沙仍是一條漁村。
一九八二年,港英政府批准將軍澳發展為新市鎮,在填海地建成的將軍澳工業區於一九九五年啟用,是將軍澳第一期發展的項目之一。將軍澳是香港第三個工業區,與大埔及元朗工業邨不同,將軍澳工業邨只容許發展一些非排污性及高科技行業在裏頭設廠。「這裏原先是希望發展高科技行業的,可說是Cyberport的前身!現在工業邨內大多是數據中心,如匯豐銀行、IBM,連香港交易所的數據中心也在這裏。」此外還有不少中資大型機構,如中國移動環球網絡中心、中國聯通正在興建的數據中心。走在工業邨的路上,那些佔地數以十萬呎的大樓,外牆都是密不透氣的設計,牆外也沒有清晰的「招牌」寫着公司名稱或所屬行業——當然,如果你向大廈門外盡責的管理員查問,他們都會告訴你的。在沒有人的工業區街道上行走,旁邊盡是龐大又帶點神秘感的大廈,四周的空氣與陽光都不是太清新,除了車輛來往的噪音也就沒有別的聲音,感覺怪異。
環保大道「心曠神怡」
環保大道是從坑口將軍澳等地進入工業區,再到一三七填料區及堆填區的主要幹道。在路上來往的主是垃圾車與泥頭車。跟Gwen分別後,我在馬路旁的行人路再走兩個小時。空氣中滿是沙塵與臭味,空氣質素較城市中心的馬路中心還要差很多很多。於是向環團健康空氣行動查詢將軍澳的空氣質素情况,該團項目經理馮建煒指出,將軍澳區﹙特別是工業區﹚內有堆填區,加上不少垃圾車及貨車行走,情况特殊。「將軍澳大赤沙消防局天台設置了一部監測微細懸浮粒子﹙PM2.5﹚水平的儀器,量度將軍澳環保大道PM2.5的濃度。結果顯示該位置的PM2.5水平,與香港其他一般空氣監測站錄得的水平相若。」他認為以上數字難以反映一個地區的空氣質素,此外,除了「數據」,他覺得也應該考慮到該區因為垃圾車及貨車而帶來的排放問題及區內的臭味因素。尤其在近年,工業邨附近的住宅愈建愈多,視覺觸及之處雖可說是綠油油的「心曠神怡」,但看不見的空氣質素,對人體會有更大的影響。
工業區秘境
聞說將軍澳工業邨內有一可供垂釣的秘境,Gwen也聽聞過卻沒有親身到過。後來我們從駿才街轉出駿宏街,走到接近駿日街的時候,嗅到一陣陣濃烈的酸醋味,起初以為是堆填區的獨有味道,後來發現一老字號的甜醋工廠就在前方,應該是食用甜醋的味道。走到駿宏街的盡頭,便是海邊,走出沒被鐵絲網圍着的地方,便是供人垂釣或午間休息的工業邨秘境。這裏的對面時將軍澳華人永遠墳場,向左邊遠眺的則是小西灣及柴灣角的地方。中午時分,也有兩位仁兄在垂釣。「我也是第一次來。平常真的不會在工業邨內行走的!」她說。
傳媒集中地
將軍澳工業區之中有不少傳媒機構,如壹傳媒、電視廣播有限公司、星島新聞集團的印務部等。去年未獲政府發出免費電視牌照的香港電視,地盤圍板仍在,還未動工。
「假牌」的士圍報館
Gwen說起現職的報社日前被圍堵,她和同事也要幫忙守護送報紙的貨車,讓報紙可以順利發行,當中經歷好氣也好笑。「包圍的首兩天晚上,晚飯後我和同事巡邏一下才回公司,但發現旁邊停車場泊滿了三四十架的士,當中大部分都停車熄匙。但常理推測就是︰怎可能將的士泊在這荒蕪的地方?這些的士部分不停圍繞着公司游弋,我們嘗試截他們也不會停下來的。後來保安同事拍下車輛的照片,翻查後發現原來他們至少有三分之一用了假車牌!」至最後她也不知道這些古怪的士的目的。對於那些來「圍堵」的示威者,從他們的衣着談吐、言行舉止,以及對廣東話的理解程度,她認為不似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他們不少都由旅遊巴或的士載來的,但據說有車送來但沒有車送他們回去的。對於他們在半夜被送來一個這樣荒蕪的地方示威、圍堵,當我們把報紙都送出之後,他們仍要留守至凌晨五時。我覺得他們勇氣可嘉,也寄予同情。」訪問她當天,圍堵報社行動稍歇了一兩天,不過當天早上,該報在港九三個發行地點被潑豉油,約一萬多份報紙報銷,亦有其他報紙被潑中。訪問後我回到柴灣不久,便收到她傳來報社再度被大媽們包圍的消息。可幸大叔大媽們當天只在下午「包圍」了一小時,沒有阻礙到報紙的發行。
文/ 蔡琇莹
圖/ 蔡琇莹、資料圖片
編輯/ 方曉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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