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恒﹕我們在爭取民主，不是盲目爭取共識

【明報專訊】最近在不同的場合，我都被問到一個問題：為何要堅持「八分之一提名門檻」？

我必須強調，「18學者方案」是一個整全的特首普選方案，方案由四大元素構成，包括「公民推薦」、「八分之一提名門檻」、以個人票擴大「提名委員會」選民基礎及「兩輪投票制」。缺少任何一個元素，都不能夠再稱之為「18學者方案」。


四大元素相輔相成，當中又以「八分之一提名門檻」為核心關鍵：1997年來，我們經歷了5次特首選舉，各屆「選舉委員會」同樣採用「八分之一提名門檻」（附表）；而根據2007年及2012年特首選舉的經驗，「八分之一提名門檻」足以產生建制派及泛民主派多元競爭的格局，因此將這個提名門檻延續到「提名委員會」，絕對是最簡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確保不同政見人士都可參選特首。


而和平佔中的國際憲法專家團早已經確認，「八分之一提名門檻」符合國際標準（即《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公約》第25條所規定，公民行使投票權及參選權時不應存在不合理限制），能夠確保巿民在普選中可以有真正的選擇。而「18學者方案」建議「八分之一提名門檻」的具體操作辦法，是「提名委員會」應以「每名委員只限投票支持一名參選人」的方式，整體表決候選人名單——任何「特首參選人」，只要在整體表決中取得不少於八分之一委員的支持票，即可取得提名資格成為「特首候選人」。這種安排既可以符合《基本法》下由「提名委員會」整體產生候選人的憲制精神，也能夠實質上將沿用多年的「八分之一提名門檻」延續下來。


一旦各方能夠在「八分之一提名門檻」這個核心關鍵上達成共識，就可以在這個基礎之上，再確立「公民推薦」作為一個直接公眾參與渠道，並以個人票擴大「提名委員會」選民基礎，如此將可確保不同政見人士都可參選；同時再配合我們所倡議的高當選門檻「兩輪投票制」，即規定當選者必須取得投票選民50%支持票（計算時包括白票或廢票在內），將有助選出一個各方接受的中間候選人擔任特首，適當地回應北京對國家安全的疑慮。


因此「18學者方案」的背後理念，是嘗試同時回應泛民主派的真普選訴求（透過「公民推薦」、「八分之一提名門檻」及個人票改革「提名委員會」）和北京對國家安全的憂慮（透過高當選門檻「兩輪投票制」），是在政治夾縫中尋求共識的最後努力。但我必須強調，這種嘗試尋求共識的意願，是以北京願意正面回應港人的真普選訴求為前提。


必須堅持八分之一提名門檻

如果「公民提名」是最佳的政改方案，那麼「八分之一提名門檻」則是我們退無可退的政改底線。


我們怎能夠接受高於「八分之一提名門檻」？這意味着提名程序不但未有「循序漸進」，反而出現大幅倒退，比過往5屆的小圈子特首選舉更加不堪。香港人怎可以接受一個倒退的政改方案？


我們怎能夠鬆動「八分之一提名門檻」這個泛民各黨派的基本共識，去換取「提名委員會民主化」的空洞承諾？2007年的人大決定，已限制「提名委員會」組成須參照「選舉委員會」，而在四大界別、「八九不離十」的緊箍咒下，所謂的「提名委員會民主化」就算不是哄騙民主派的糖衣毒藥，都是實踐起來限制重重的改革方案。假如我們為了虛無縹緲內容空洞落實存疑的「提名委員會民主化」，而表示願意考慮高於八分之一的提名門檻，這豈不是最笨拙的談判策略？


我們怎能夠在青年學生為「公民提名」捨身抗爭之時，卻連「八分之一提名門檻」這個最後底線都未能堅決站穩？假如我們在「八分之一提名門檻」上都顯得含含糊糊吞吞吐吐，試問還有何面目去自稱民主派？

要有不怕政改拉倒的決心

事實上，「八分之一提名門檻」是最佳的試金石，去驗證北京是否願意正面回應港人的真普選訴求——北京一旦拒絕維持沿用多年的「八分之一提名門檻」（例如堅持將提名門檻提高到五分之一或以上，或者將候選人設定在4個，即等同採用五分之一提名門檻等等)，其實就是要向港人撕破臉，堅持制定一套必然篩走民主派、全面操控的特首選舉制度。那麼民主派亦毋須浪費時間再談判下去，應為否決政改方案做好準備。


印度聖雄甘地有一句名言：「所有的妥協，都建基於雙方有進有退互諒互讓，但基本底線則絕不能夠退讓。放棄基本底線實際上就是投降。」（All compromise is based on give and take, but there can be no give and take on fundamentals. Any compromise on mere fundamentals is a surrender.）


我們今天是在爭取民主，不是盲目爭取共識。香港人，要有不怕政改拉倒的決心和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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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香港教育學院亞洲及政策研究學系助理教授、18學者方案倡議人、新力量網絡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