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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建制陣營這一段期間的策略以全面鬥爭為主導，連串的動作，目的不外乎有3個。第一，即使「反佔中」民意運動如何「穿崩」、兒戲，大家也不可能完全抹煞它的民意基礎。數字上能否壓倒6•22公投人數並不重要，關鍵是要營造社會對政改有不同聲音的局面。事實上，在這方面「反佔中」是成功的，即使泛民領袖也不可再隨便說自己的主張就是民意主流，而改為強調中央不可能完全不理會自己七八十萬支持者的意見。第二，針對特首選舉必須讓泛民有機會「入閘」的主張，建制派的策略是，以揭發「金主」、「個人失德」的做法去說明泛民領袖其實並不可信，務求要令市民懷疑他們在個人品格和誠信上有嚴重缺失，以動搖公眾對「泛民能否入閘是真普選的重要標準」這個說法的認同。第三，也許在短期策略上最重要的，就是以誇大街頭抗爭的破壞力以向佔中運動施壓，削弱其社會基礎，盡量減低它的道德感召力和可能出現的規模。
公民運動的自發多元
這些建制力量在躲在暗處資源無限的金主全力支持下，自然大有能力繼續對泛民進行狂轟猛炸，但對慣於緊跟領導、遵從指揮的建制力量來說，他們當然無法明白民間社會、公民運動的自發性和多元性。從他們的認知上，所有政治運動必然是由領袖在背後策動指揮，自上而下高低有序，任何抗爭只是一小撮人在搞的陰謀詭計，追隨者的個人意志只是子虛烏有的概念。所以接此邏輯，要打擊異見壓制反對運動，只要「擒賊先擒王」，運動就自然便分崩瓦解。所以，對頭號人物帶來心理壓力的人格謀殺、「提點」、以至恐嚇，差不多成為了專制政權對付反抗運動的指定動作。但對公民社會稍有認識的人都會發現，這種分析是全與現實脫節。刻下的社運大部分內部多元分化，沒有明確領袖，更無人可以一錘定音，帶頭者到了最後也只能以理服人順從多數。以佔中運動而言，發展到今天，已自有其生命力，也沒有人可以說停就停。它是數以十萬人長期對政治現狀不滿的民怨沉澱，也是對以往那種政黨包辦的民主運動策略的批判。而且，對佔中群眾來說，6•22公投與7•1遊行，就是確認了公眾對他們這種直接對抗手法的「授權」。有部分更為極端的更相信以「佔中」去挑戰專政，本身就是「替天行道」的公義之舉，而「真理」不在於人數多寡，只在乎是否正義正確。所以「反佔中」的動員，對佔中群眾的決心實在沒有太大影響力，而不管泛民領袖以至佔中三子怎樣看當前形勢，也不能完全阻止「佔中」必然會發生的結局。
不過即使如此，泛民領袖卻仍可對時局有緩衝作用，在大形勢許可下可讓理性務實力量多一點時間和空間。以過去的6•22公投為例，佔中運動的發起人確曾盡過最大努力，去嘗試在之前的佔中商議日方案篩選階段中，設計一個更為寬鬆的表決辦法，包括要求與會者只是對每個方案投認同票而非挑選「最佳方案」，又或者容許每人選3個可接受方案而非只挑一個，務求讓較為溫和的方案有更大機會成為最終3個入圍方案之一，以供市民選擇。就是說，「佔中」的核心人物，完全明白到假如運動走向偏鋒，或完全被激進分子騎劫，對爭取民主並無好處。但不幸地，最後結果出現了絕對有利激進派的表決方式（投票人只挑選一個最理想方案），但這是大形勢所致，而非他們刻意安排。就算到了今天，佔中三子的口徑依然是未到最後一刻，只要尚有些微機會去爭取到一個合乎國際標準的政制方案，也不會輕言發動佔中，這與激進派所言一旦人大常委月底正式否定公民提名便馬上佔中，在策略上是有很大的分別。客觀上，這也為溫和泛民產生了一定的屏障作用。
須有一次公正的民意表達過程
擺在眼前的一條出路，就是政改表決最終必須有一次公正的民意表達過程，清晰地呈現出政治兩極之間的民心所在，社會才有可能拉近距離達至共識。「食住先」是否可以接受、次優方案能否收貨，不可能中央說了算，或者由政黨包辦。要大家口服心服接受政改決定，就必須有某種形式的民意授權。最弔詭的地方，是一直令中央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佔中運動」，卻可能是出路所在。因為環顧形勢，要令泛民支持者信服的平台，就只有由佔中運動認可或舉辦的公投，議員辭職的變相五區公投不是不可行，但在辭職議員不可參與補選的新規例下，是否有足夠人願意作出犧牲也是一個問號。換言之，假如佔中行動願意進行第二次公投，讓市民就泛民與政府方案之間作一個選擇，是突破困局的一個可能。政府方案不一定能勝出，但「反佔中」運動展現出港人的務實保守一面，和對泛民不滿情緒也是客觀存在的，若方案是包涵令民主政制向前邁進的元素，出來的結果大有可能雙方支持度上不相伯仲。但這次公投的關鍵不在於分出勝負，而在於讓市民有一個參與過程，找回持份者的角色，既可消弭部分民怨，也可以讓各股政治力量清楚看到社會對務實考慮與理想堅持之間如何取捨，並順此籌謀部署，有所依據。只有這樣，才可以令那些溫和泛民有更大的活動空間，而拉近距離找尋中間落墨可能性才會出現。
所以，再次重申假如中央真的想解決政改困局，就必須為這個發展創造空間。8月底人大常委要做的，就應只是完成政改五部曲的第二步，程序上確認特區政府提出的政改要求，並予以批准，但具體政制方案內容，何謂民主程序，什麼是具廣泛代表性的提委會，一概交由特區內部處理。這些粗淺分析和道理，善於鬥爭和精於權術的共產黨怎會不懂，但這個刻下自我感覺良好，傲視全球的龐然大物，會否因「佔中」運動以威脅方式對抗中央而龍顏大怒，火從心起，不顧一切要好好教訓一下港人，卻是另一回事。一國兩制能否走下去，特區善治可否出現，全在中央一念之間。
新力量網絡網址：http://www.facebook.com/synergynet.hk
作者是新力量網絡研究總監、香港城市大學公共政策學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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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運動的自發多元
這些建制力量在躲在暗處資源無限的金主全力支持下，自然大有能力繼續對泛民進行狂轟猛炸，但對慣於緊跟領導、遵從指揮的建制力量來說，他們當然無法明白民間社會、公民運動的自發性和多元性。從他們的認知上，所有政治運動必然是由領袖在背後策動指揮，自上而下高低有序，任何抗爭只是一小撮人在搞的陰謀詭計，追隨者的個人意志只是子虛烏有的概念。所以接此邏輯，要打擊異見壓制反對運動，只要「擒賊先擒王」，運動就自然便分崩瓦解。所以，對頭號人物帶來心理壓力的人格謀殺、「提點」、以至恐嚇，差不多成為了專制政權對付反抗運動的指定動作。但對公民社會稍有認識的人都會發現，這種分析是全與現實脫節。刻下的社運大部分內部多元分化，沒有明確領袖，更無人可以一錘定音，帶頭者到了最後也只能以理服人順從多數。以佔中運動而言，發展到今天，已自有其生命力，也沒有人可以說停就停。它是數以十萬人長期對政治現狀不滿的民怨沉澱，也是對以往那種政黨包辦的民主運動策略的批判。而且，對佔中群眾來說，6•22公投與7•1遊行，就是確認了公眾對他們這種直接對抗手法的「授權」。有部分更為極端的更相信以「佔中」去挑戰專政，本身就是「替天行道」的公義之舉，而「真理」不在於人數多寡，只在乎是否正義正確。所以「反佔中」的動員，對佔中群眾的決心實在沒有太大影響力，而不管泛民領袖以至佔中三子怎樣看當前形勢，也不能完全阻止「佔中」必然會發生的結局。
不過即使如此，泛民領袖卻仍可對時局有緩衝作用，在大形勢許可下可讓理性務實力量多一點時間和空間。以過去的6•22公投為例，佔中運動的發起人確曾盡過最大努力，去嘗試在之前的佔中商議日方案篩選階段中，設計一個更為寬鬆的表決辦法，包括要求與會者只是對每個方案投認同票而非挑選「最佳方案」，又或者容許每人選3個可接受方案而非只挑一個，務求讓較為溫和的方案有更大機會成為最終3個入圍方案之一，以供市民選擇。就是說，「佔中」的核心人物，完全明白到假如運動走向偏鋒，或完全被激進分子騎劫，對爭取民主並無好處。但不幸地，最後結果出現了絕對有利激進派的表決方式（投票人只挑選一個最理想方案），但這是大形勢所致，而非他們刻意安排。就算到了今天，佔中三子的口徑依然是未到最後一刻，只要尚有些微機會去爭取到一個合乎國際標準的政制方案，也不會輕言發動佔中，這與激進派所言一旦人大常委月底正式否定公民提名便馬上佔中，在策略上是有很大的分別。客觀上，這也為溫和泛民產生了一定的屏障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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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再次重申假如中央真的想解決政改困局，就必須為這個發展創造空間。8月底人大常委要做的，就應只是完成政改五部曲的第二步，程序上確認特區政府提出的政改要求，並予以批准，但具體政制方案內容，何謂民主程序，什麼是具廣泛代表性的提委會，一概交由特區內部處理。這些粗淺分析和道理，善於鬥爭和精於權術的共產黨怎會不懂，但這個刻下自我感覺良好，傲視全球的龐然大物，會否因「佔中」運動以威脅方式對抗中央而龍顏大怒，火從心起，不顧一切要好好教訓一下港人，卻是另一回事。一國兩制能否走下去，特區善治可否出現，全在中央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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