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保存期﹕最好聽的一句話

【明報專訊】弟弟為了捉住鑽進牀底的尼古拉，大拇指猛然撞上了牆壁。媽媽在客廳聽到異聲。我大喊﹕「怎麼了？」沒事。


十分鐘後，弟弟出來了，直接倒在沙發上，然後開始哀嚎。大拇指一片烏黑。「好痛，痛到我的眼前真的發黑了，然後我就倒在牀上，好久都起不來。」


為什麼不叫媽媽？「我痛得沒力氣叫。」唉，這就表示，小孩長大了，知道痛苦必須自己熬過，誰來都沒用。


弟弟一直痛到睡前，開始擔心第二天怎麼上課寫字，因為是右手。「媽媽，這要幾天才會好？」大約十天吧。「我是說不痛要幾天？」大約三天吧，小孩子的復元能力比較好。


第二天早上，媽媽叫弟弟起牀，他才睜開眼，我第一句話就問﹕「你手指還痛嗎？」睡眼惺忪的他，神志卻很清楚：「好很多了。」


唉呀呀，媽媽開始大聲感嘆﹕「你好久沒有說這麼好聽的話了。」


大約六年前，弟弟還在讀幼稚園時，他家族遺傳的鼻子過敏開始發作，於是我買了洗鼻器讓他使用。洗鼻器的操作很簡單，就是讓洗鼻鹽水從左鼻孔流進，然後直接從右鼻孔流出。但是，這對小孩子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對不起，連我自己都做不到。我很膽小，一被嗆到就不敢再試了。）


有一天，我幫他用完了洗鼻器，輕聲問他感覺如何時，我還記得在那個小小浴室洗臉盆前，他回答：「舒服多了。」唉呀呀，然後我就抱着他猛親，說這是他說過最好聽的一句話了。


母親最着緊孩子健康

孩子身體上有任何不舒服時，最痛苦的可能是媽媽。所以當媽媽從孩子口中聽到簡簡單單的「舒服多了」四個字，都會高興得像是中了頭獎。


可是孩子總愛整媽媽，從此，我再問他，他的答案都變成了﹕「難受死了。」連我求他再說一次好聽的，他都不肯。但我從沒放棄過我的關心，他也從來不讓媽媽如願，再也不肯說一句讓媽媽高興的話了。


今天剛睡醒，他來不及反應，六年了，才讓我有機會再嘗一次「甜頭」。


後記﹕

小孩六歲前，你會誤以為，孩子一輩子都會這麼聽話。


小孩十二歲前，你會誤以為，孩子的反抗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直到孩子進入青少年，你才會慢慢明白，之前的種種全都是「小兒科」，考驗才要開始，而且會一次比一次強烈。


別怕，只要對孩子抱持信心，孩子十八歲之後，就會愈來愈好了。


作者簡介﹕旅港台灣親子博客紅人，著作銷量合共達四十萬，育有兩名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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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培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