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新型大國關係 演繹君子和而不同

【明報專訊】中美戰略經濟對話上周在北京舉行，雖然官方新華社表示，中美達成約300項合作成果，為年底中美元首會晤打下良好基礎，並為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注入正能量，但中美在網絡安全、東海南海爭議等問題上的針鋒相對仍是呼之欲出。美國國務卿克里在回應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發言時說，「新型大國關係不但要說，更重要的是要做」，這突顯了華府對北京的不耐煩。然而，中美構建新型大國關係，本來就是為了伸張共同利益、好好磋商分歧，華府不可能要求中方犧牲本國利益去成全自己。北京在關乎重大利益議題上堅守立場，有碗話碗有碟話碟，其實正好演繹了「君子和而不同」的道理。


互相競爭不對抗

美難逼華捨己利益

習近平在戰略經濟對話開幕上，清楚闡述北京對塑造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立場——由於中美兩國「合則兩利，鬥則俱傷」，一旦互相對抗，「對中美兩國和世界肯定是災難」，所以兩國必須好好管控矛盾和摩擦、求同存異、求同化異。在這一點，中美之間的共識是清晰的，正如克里所說，戰略經濟對話的定期舉行，本身便反映雙方致力在務實合作基礎上建立新型關係，同時也在建設性地處理分歧，「儘管互相競爭，但不是對抗」。


雖然方向目標一致，但在如何具體建立新型大國關係上，中美之間的步伐和調子，似乎仍存在一些關鍵的差別。例如習近平在講話中強調「平等相待」，「尊重彼此主權和領土完整，不把自己的意志和模式強加於對方」，可是美方似仍傾向視中美對話平台，作為向中國施壓、爭取美方目標和利益的工具；克里強調新型大國關係不能只說不做，無疑是指中方「做得不夠」。至於《紐約時報》和《華爾街日報》等美國媒體也報道，美國官員雖同意今次對話緩和了美中關係，但在解決海上主權爭端、處理商業間諜活動和網絡安全，以至人民幣匯率等問題，「沒有取得重大進展」。


華府應當明白，在一些關乎中國重大利益的問題，根本不可能強迫北京順着美方意思而行。例如在東海和南海爭議，中方表達出君子和而不同的態度。根據美方官員會後簡報，7月9日的閉門高層對話，克里曾敦促中方支持制訂具有法律約束力的行為守則，不可簡單地通過單邊行動來伸張領土主張或權益訴求，矛頭除了指向釣魚島和黃岩礁，還包括今年5月在西沙群島附近水域設置鑽油台一事。但中方代表毫不避諱直指這些問題沒有什麼好談，中方的領土宣示有歷史根據，絕不會退讓。


至於經濟方面，中方的立場也非常堅定。以人民幣匯率為例，雖然美國財長杰克盧說，美國「已經說服中國減少對外匯市場的干預，只有在真正反常的情况下才會介入」，但一些評論留意到，美國和中國發表的簡報，沒顯示中方作出這種程度的承諾，簡報只是說，中國將在「條件允許下」減少對外匯市場的干預；財長樓繼偉更坦言，中國很難不干預外匯市場。


中美之間存在的競爭關係，必然導致兩國猜疑對方的戰略意圖，例如美國人懷疑習近平的政策意在挑戰美國在亞太地區的主導地位，並建立一種以中國為中心的模式。不少美國分析認為，習近平說「太平洋之大，容得下中美兩個大國共同發展」，實際是表明中國不甘在亞太區靠邊站，暗示美國過去60年在亞太地區獨佔主導地位的情况不會持續下去。至於中國更是高度懷疑，美國近年明撐暗助日本菲律賓越南等國，企圖圍堵中國。雖然克里在今次戰略對話，聲稱美國「不存在反制或對抗中國的策略」，無意借助亞洲盟友包圍遏制中國，可是聽在中方耳裏，始終有此地無銀之感。至於中方強調反對網絡黑客攻擊，也難以令到華府感到滿意。


然而，最重要的是，中美兩國能夠利用戰略經濟對話這類平台進行坦誠討論。要知道，冷戰時代美蘇長期都處於「無偈傾」的狀態，要靠「互相保證毁滅」（Mutual Assured Destruction）的核震懾方式，阻嚇對方輕舉莽動。世界秩序由二戰後的兩極對峙，到蘇聯解體後的一超多強，再到現在的緩緩邁向多極化，大國間已不再需要你死我活的鬥爭，而是透過妥善管理分歧互爭雄長。


美德間諜竊聽風波

演繹小人同而不和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要確立大國間的良性競爭關係，中國應當秉持和而不同的原則，與其他大國保持和諧友好，但在具體問題上的看法卻不必苟同於對方。坦承交換意見，總好過笑裏藏刀，背後出賣。像最近德美爆發的間諜風波以及較早前的竊聽默克爾事件，不禁令人懷疑，美國口頭強調與盟友緊密合作，暗地卻對盟友大搞情報刺探，會否正是「小人同而不和」的典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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