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知巷聞﹕遁入西貢海

【明報專訊】上兩星期有一大群為數近百條偽虎鯨在葵涌貨櫃碼頭附近海域，猶如巡行般遊弋；數月前又有人在馬灣附近垂釣時，捕獲一隻「誤闖玳瑁」，隨後卻被送往海鮮酒家，最終病歿於海洋公園。除了將這些現象歸類為「天降異象」，也讓人想到，我們的海港實在擁有珍貴的資源，不斷為着經濟理由移山填海，終將破壞海洋居民的棲身之所。


有着十多年潛水經驗的海洋訪客，希望藉水底攝影，將水底風景帶給長居陸上的人，讓大家認識海底的美態。更重要的是，反思以經濟及發展之名，我們將要最終要把海洋資源及生態犧牲到哪個地步。


今期「街知巷聞」有點特別。這次要介紹的地方，記者沒有親身到過，只靠把潛水當家常便飯的潛水教練及水底工作員 John Ng，憑着他拍攝的照片與短片，讓我們一窺水底那清澈、寧靜卻又繽紛的世界，認識其他以海為家的「香港居民」。呈現到我們面前的，是深不可測而美麗香港海底。


人們都愛稱 John Ng作「John哥哥」。他在一九九五年開始潛水，二○○○年開始考取各項的潛水牌，二○○五年開始成為潛水教練。近年他的潛水裝備包括他的水底攝影器材，「希望多拍攝香港的海底生態，令沒有機會經常到海底的人都能看見海底的美麗」。John哥哥是攝影發燒友，即使天寒地凍如近兩三星期，他也會在凌晨四五時出動去拍攝鳥類。「近排天氣凍，但幾日唔落水會『周身唔安樂』。因為落水﹙潛水﹚已是我的生活一部分。」冒着嚴冬下水，他卻得到遇見海龜作回報。


潛水熱點在西貢

「香港最適宜潛水的地方都在西貢，屯門那邊的水較濁，港島那邊面對大海，水流太急，太多大船，海底結構唔夠靚。」住在西貢的 John哥哥說，香港的潛水熱點，大多數都在西貢及其附近海域。初學潛水新手，可以去海下灣、橋嘴、甕缸灣及牛尾海等西貢附近的島嶼，這邊屬淺水內海，適合潛水初學者到訪；資深者則可以去火石洲、果洲群島及尖洲，或東平洲等等，這些水域水深及水流較急，較多軟珊瑚生長，景色繽紛。


潛水愛好者，往往都愛到外地如菲律賓、印尼及馬爾代夫等地方潛水觀光，貪其水清沙幼，又可觀賞到特別的海洋生物。「出外潛水清沙幼又繽紛，當然開心。我們在香港潛水，水可能較濁，生物品種也不及外國多，但始終我們來自這個地方，覺得香港潛水也有另一風景。所以我也特別希望保護這個地方，不受污染。」他說，香港水域也有罕見的魚類，如通常要在深水海域才見到的「赤刀魚」，又或是娃娃魚等。John 的潛水學生、潛水愛好者 Peggy 也說有不少外國如日本潛水遊客，會特地在四五月潛到西貢橋嘴島附近，慕名而來與這些「赤刀魚」作近距離接觸。


最好的景象尚未來臨

潛水十多年，John倒覺得香港海水的質素近年有所改善。「當年興建赤鱲角機場，工程的淤泥會傾倒在果洲群島附近海域。現在工程完工，附近水域的水底能見度高了。另外，近年政府立法禁止拖網捕魚，水底生命孕育出來了。」禁止拖網捕魚實施只有一年多，初學潛水者未必能看到水底生態跟以前的分別，但John憑着在海底「橫行」多年的經驗，觀察到西貢水域的水質愈來愈佳。


海底世界，與陸上一樣，會因着季節的轉換而有不同的變化。「每年二至五月，香港水底受季候風影響，吹東風，所以水流最清；七至九月也有水清的時候，但由於是颱風季節，打風後要等十日八日水底才變回清澈。十一、二月吹大北風，『炒起』了水底，加上從珠江三角洲沖過來的黃泥水，經過澳門、屯門、小欖，然後流入維多利亞港，再轉到果洲群島附近，海底最污濁。」所以，他會在不同季節下水，記錄不同的主題，及水底四時的變化。「其實每次落水都有驚喜。每次『探訪』海洋都遇到不同的景象。今日同聽日，甚至是一早一晚，潮漲潮退，潛到水底都看到不同的景象。」他說還未遇到所謂「最靚」的景色，「如果真的有天我覺得遇到『最靚』的景色，我諗那是我停止潛水的時候了」。


探海洋生物 請尊重「主人」

從事水底拍攝多年，他說愈來愈多人參與海底攝影，但他忠告各位初學者要培養海底拍攝的禮儀﹕「剛考到潛水牌的潛水人士，不要太快只顧拿着攝影機到水底，應該要先練好潛水技術——因為考到牌也不過起步點。心急拿着攝影器材潛到水底拍攝，會令人分心，未能留意自己的潛水裝備是否穩妥，影響自身安全，可能會水中來個『滾地葫蘆』也說不定。」另外，在水底會否遇到其他海洋生物的「襲擊」？「大部分海洋生物的攻擊都是出於自衛。所以遇見海洋生物，不要挑釁、干擾牠們。當然，更不要帶走牠們了。」他說自己潛水十多年，即使去觀看鯊魚，也未試過被襲，「最重要是尊重海洋生物。記着，潛水是我們去探訪他們的地方」。潛進大海，我們最要學會的謙卑。


以前住市區， John哥哥搬到西貢居住了十多年，「現在出到旺角西洋菜街會頭暈！人太多了。希望藉着這些照片，讓人想想如何減少對海洋的污染，以及減少填海吧！」現在的他，唯有在水底尋找陸上不可能出現的一份寧靜。


文 蔡琇莹

圖 John Ng 拍攝及提供

編輯 沈可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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