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森﹕曾俊華說出了中產的絕望真相

【明報專訊】財政司長曾俊華替梁振英政府炮製的第一份財政預算案，只能用毫無新意、乏善足陳來形容，都是熟口熟面的炒冷飯之作，沒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地方。


但意想不到的是，曾財爺輕輕一句「我理解中產，因為我都是中產」「飲咖啡、看法國電影的人是中產；而我喜歡看電影、飲杯茶，與一般中產的生活，相信無大的分別」，引來全城鬧爆。財政預算案的焦點，竟然集中在誰才是中產的定義上，真是始料不及。


曾俊華說他也是中產，這種自我界定究竟有什麼問題？坊間最流行的指摘是：如果年薪有400萬以上都是中產，那我算是什麼？這種怨氣上身的百般滋味，想起來有點可憐，更多的，是相當可笑。


冷靜想一想，如果將香港人粗分為3個階級：無產、中產和資產，曾俊華年薪高達400萬，肯定不是無產階級，但與資產階級還有一段相當距離，那麼，他只能是中產。如果將中產分為上中下3等，曾俊華這類上中產也跳不出中產的範圍。將自己歸類為中產，何錯之有？又何必大驚小怪？


使部分港人真以為自己就是中產

曾俊華最錯的，是身為上中產，過的卻是富豪未必能享有的生活：住南區面積超大的豪宅（政府宿舍），出入名貴房車（政府車），有保鑣保護（政府聘請）。更重要的是位高權重，本地權貴巴結逢迎，國際會議享有國家元首待遇，叫一般富豪都欣羨不已。這都是因為他的職位使然，期滿退任，除了有豐厚的退休金可維持較佳的生活外，一切都要回復舊觀，過的也是喝喝咖啡看看法國電影的中產生活。


港人對財爺的中產論感到嘩然，反應強烈，原因是曾俊華說了真話，道出了香港中產的絕望真相。


政府將個人月入1萬到4萬的打工一族界定為中產，這種長期誤導，使部分香港人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中產，並長期自我感覺良好。但以香港目前的開支結構和生活方式，莫說是1到4萬，即使是家庭收入5、6萬又如何，節衣縮食好不容易儲夠首期，供樓也分分鐘佔收入一半，加上供書教學子女課外活動，交通，食用，稅款，可動用的收入已經所剩無幾。如果好景不常，遇上經濟蕭條公司縮皮，層樓還未供滿，就整天膽戰心驚，提着腦袋做人。負資產再加裁員的禍不單行，港人記憶猶新，即使他們自認中產，也是脆弱到不堪一擊，這種中產，又有什麼值得驕傲自豪的地方？


更慘情的是，要過中產生活，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每天動輒工作超過12小時，捱到周身病痛，正常的家庭生活親子活動都無法享有，遑論歎咖啡（不是靠咖啡提神），法國電影更是不會欣賞（或根本看不懂），只能看着令人愈來愈蠢的無綫肥皂劇，坐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絕望真相令人絕不好受。真的，在香港，年薪未達百萬或以上，沒有閒情享受生活的，請不要自封為中產。


（samngx123@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