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we are reading：墮落容易建設難

【蘋果日報】自由、民主和權利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回顧歷史已可知道一切非必然——人性雖不是完全醜陋，卻會偏向墮落。人類文明之所以能在過去幾百年創下奇蹟，或者要歸功於 John Locke主張的社會契約精神，和隨之冒起的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思想。
自由主義使每個人都可被平等對待和受公平制度保護。應運而生的資本主義，更將原本的人類原始制度打破。Money talks，不論你是來自甚麼宗教、種族、政治取向，只要你有足夠財富就可以換取相應的服務或物資。「非我族類，必有異心」的部落想法逐漸被破除，衝突減少、發展增加。此兩種思想對於建設現代文明影響，甚至比科學發展、工業革命等啟蒙思想重要。
西方文明雖受惠於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但自社會興盛以來，受盧梭思想影響的知識分子每每會批評資本主義為萬惡根本，甚至認為人類應返璞歸真，回歸最美好的部落歲月生活。不過，歷史證據卻打破了他們的春秋大夢︰原始社會的部落制度並不美好。部落只會為自身利益着想，變得敵我分明。「自己友」總會被先關照，外人則被排除。人與人變得難以合作，族群間就更容易發生衝突：一般人連安全穩定的生活都沒有，別妄想發展了。保守主義媒體National Review編輯 Jonah Goldberg新書Suicide of the West更直指這些一廂情願的浪漫想法，根本忽略了人性本質，會將社會和文明逐步推向衰敗。
別以為現在不會再有這種想法，Goldberg認為現時不少政治思想只是改頭換面，歸根究柢都只是部落主義，「我們」比「你們」重要。不難見到，共產主義針對資產階級，打倒資本家、法西斯主義攻擊少數族裔，將其他民族趕盡殺絕、威權主義限制人民思想，迫使民眾屈服領導意旨等。這一切均與西方文明基石：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相違，重新架起高牆分開不同「部落」，鼓吹不平等對待與自己不同的人。美國開國元老們早已清楚人性的醜陋，因此在立國時，已設計好權力分明的國家制度，抗衡部落思想侵蝕文明。可是，近年美國左右翼政壇都在倒退——左翼的社會公義思想變得一言堂，要求所有人信奉同一法則；右翼的民粹主義、民族主義，則將所有國內問題歸咎一小撮人。
Goldberg在書中再三提醒，自由和民主並非理所當然。當年歐洲人入侵美洲，被俘的歐洲人不會再想回家；相反，原居民則不會因為被歐洲人俘虜，而希望加入對方陣營。同樣道理，將社會重歸原始生活可謂輕而易舉，因人類天性本應如此。但要令整個文明穩健發展，每一代人都有責任堅守着這些傳統價值和思想。
Goldberg總結：「衰落是一個選擇。」稍不留神，過去幾百年，由自由民主制度逐點建立的奇蹟必然受損。
何敏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