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亮：互相扶持盡顯前線醫護團結

【蘋果日報】沙士大爆發期間，全城陷入恐慌，惟前線醫護不顧自身安危，緊守崗位參與抗疫，令港人引以為傲。當時在威爾斯醫院擔任腸胃科醫生、現任中文大學醫學院院長陳家亮表示，抗疫初期醫護活在恐懼中，最怕「下一個輪到自己」，只靠互相扶持「頂硬上」。一場沙士盡顯前線醫護團結一心的專業精神。回看當時，他認為那段動人時刻，乃港人最團結的時候。抗疫的經驗對教學也帶來重要意義，醫科生要學習的，不單止是醫學知識及技術，還有專業操守及價值觀。
只能咬緊牙根不放棄
2003年時任腸胃科團隊醫生的陳家亮，也曾到過爆發沙士的8A病房帶領醫科生作臨床教學，他當時沒有揀中沙士病人，無受感染。其後分配到「Clean Team」工作，雖毋須治療沙士病人，但仍在護士宿舍（A座）留宿21日，過着孤單又苦澀的抗疫日子。
當時每個醫護人員每天面對恐懼，部份人甚至抱着「下一個可能係自己」的心態抗疫。他當時的工作是處理非沙士的腸胃科病人，眼見身邊同事陸續發燒及確診，甚至入住深切治療部，心裏難受，坦言無想過香港會爆發疫症。
礙於早期對沙士病毒不掌握，前線醫護、甚至病人及家屬都害怕被傳染，尤其膽管閉塞的病人，同樣會出現發燒，令人擔心是否感染沙士。他形容那段日子人心惶惶，每當有人發燒就更擔心。威院抗疫日子十分艱難，有賴當時的專業團隊精神才能撐下去。他說：「如果冇咗一個好領導身先士卒，我覺得成件事係做唔成，件事令我好尊敬沈教授，香港人過到呢關，香港人要多謝佢，多謝沈教授。」陳家亮所指的沈教授，即時任中大內科及藥物治療學系系主任沈祖堯，充當威院的抗疫領軍，之後與一批醫護被《時代》周刊封為當年的亞洲英雄。
想起有家歸不得的日子，他形容感覺又苦、又澀、又酸，當時幼女僅3個月大，大女只有2歲，若自己不幸中招，隨時無命。他感慨指「每次想起，都覺得嗰段日子好黑暗，好多人覺得香港會玩完。打開收音機，經濟好差、股票跌得好緊要，某某影視紅星突然跳樓死咗。點解唔好嘅嘢一件接一件嚟，身邊嘅同事朋友又發燒，要入隔離病房……當時睇唔到出路，只能咬緊牙根唔放棄」。
當時醫護人員之間「個心好近」，但實際卻要保持距離免互相傳染，食飯也要避免同枱。他指，同事們多數會在威院1樓空曠平台站着吃飯盒，「大家一齊食飯盒都唔可以企得太近」，避免飛沫播毒。平台也是當時讓醫護人員可「唞氣」休息、呼吸新鮮空氣的地方。每當日間打完仗後，返回宿舍沖涼睡覺各自休息，猶如自我隔離。
難忘私家醫生無私幫忙
陳家亮也難忘有不少私家醫生暫時關閉自己的診所，無私到公立醫院幫忙抗疫；也有市民走到醫院，向醫護人員送湯及涼茶，他形容當時是港人最團結的時候，社會各界沒有撕裂。
前人抗疫的經驗，對教學也帶來重要意義。作為院長的他指出，醫科生要學習的，不單是醫學知識及技術，還有專業操守及價值觀。經歷15年前沙士，陳家亮可分享給新一代的醫科生，除了醫學知識及技術外，醫德同樣重要，教他們面對危難和惶恐時，如何堅守崗位，保持專業操守。面對疫症隨時再襲，他認為，醫院的硬件及配套、加上醫護的專業訓練，尤其由醫科生訓練開始已着重傳染病預防，有助日後應付大型感染。
■記者梁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