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剛：新年 新暴力

【明報文章】新年伊始，暴力也以新的性質出現。面對暴力，全港都應該是「政治盲」，正如面對種族歧視，我們都應該像色盲一樣對不同膚色一視同仁。任何高尚的政治論述，都不可美化暴力；任何義正辭嚴的政治原因，均不可將暴力合理化。非暴力是文明底線，與任何政治考慮毫無關連。


最近兩周，有兩宗政治暴力事件以新的性質出現。第一宗，是香港眾志立法會議員羅冠聰在台灣「播獨」回港後在機場遇襲，恤衫被扯爛、眼鏡飛脫，並被淋潑奶茶。第二宗是人民力量副主席譚得志在西環拍攝宣傳特輯時，被迎面而來中年男子指着說「我認得你啦！」繼而被打。


這兩宗都是新性質的暴力。新在何處？佔中時的警民衝突、去年的旺角騷亂、「黃營」與「藍營」之間的衝突等等，不論是警方使用武力，還是抗爭者使用暴力，或是不同政見者之間的肢體碰撞，都是因為即時、現場、直接的群體對抗而引起。但羅冠聰和譚得志兩人與施襲者並無任何關連。他們被打，不是因為即場和施襲者有任何衝突，而純粹是因為他們過往的政治言行而事後受襲，他們是「被認得」而受襲；他們不是因為身處群體之間的對抗而受到襲擊，而是因為個人政治言行而被認定為襲擊目標。他們的受襲，明顯帶有教訓和報復的性質。


由不同群體之間不預設特定個人目標的自發衝突，進化成對鎖定個人目標進行事後教訓式的施襲，是本質上的改變。一旦成為風氣，會使香港墮落成為「暴力之都」，絕對不可接受。全港人士不論政見如何，都應該對這種暴力齊聲譴責。


不要把暴力美化合理化中性化

以暴力解決紛爭，源遠流長，較人類本身的歷史還要悠久。人猿作為人類的祖先便慣常用暴力去解決因群居而產生的紛爭。暴力的DNA由人猿遺傳到人類，故此使用暴力、以牙還牙，是人類的天性。但是如果每個人都依照天性去行使他認為的公義，社會便會大亂。故此隨着人類文明進步，以非暴力取代暴力去解決紛爭，成為了文明的標記。解決不了時，社會亦發展了一套制度，將行使公義的權力從個人手中，轉移到法治制度。私人之間以暴力解決紛爭，還是偶有發生，例如黑社會爭地盤「開片」。


但是政治爭拗並非黑社會「開片」。香港自從佔中以後，文明不斷倒退，愈來愈傾向用人猿式的暴力去解決紛爭。這是誰之過？


非建制派的精英大學生歌頌暴力：「任何一塊磚頭，都是更正扭曲的秩序之抗命呼聲。」建制派的媒體將暴力「理所當然化」：「港獨成了過街老鼠，被人民群衆見一次打一次。」香港通識教育教師聯會居然把暴力中性化，並刊登聲明公開表示：「即使討論暴力抗爭，教育界已早有共識，討論時教師必須秉持中立，為學生提供正反均衡的意見。」


歌頌暴力的大學生，為我們的青少年作出了危險的示範；將暴力合理化的媒體，向讀者作出了危險的論述；為人師表者把暴力中性化，放手讓我們的學生走向危險的邊緣。不用多，只要有一名青少年因為受到上述影響而行使暴力，導致他或她反而成為暴力的受害人，或因為暴力而前途盡毁，請問你們良心安在？


打開報紙，暴力處處。這些是信手拈來的新聞標題：〈15歲少年遭童黨圍毆恐變植物人〉、〈噪音積怨紅磡邨老翁揮刀斧傷人〉、〈與夫爭斧互劈妻逃命墮樓〉、〈羅冠聰機場遇襲遭擊打潑液扯衫〉、〈「快必」街頭遇襲拘一漢〉。


5則新聞都是暴力，噪音原因也好、男女關係原因也好、政治原因也好，不論什麼原因，請不要把暴力美化、合理化、中性化。請守護我們的孩子。


作者是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