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證監會和保監會的劉項之爭

【明報文章】2000多年前的劉（邦）項（羽）之爭，爭的是泱泱中華之天下霸權；如今的劉（士余）項（俊波）之爭，為的卻是金融市場的安全與發展。


早前證監會和保監會的主席隔空喊話。證監會主席劉士余指摘股市中不正常的舉牌，利用來路不明的錢進行槓桿收購，是在挑戰國家法律和職業操守底線。對於同一個話題，保監會主席項俊波則認為，保險資金是長線資金，包括舉牌在內的投資行為，對股市穩定有重要作用，「舉牌愈多我們劉主席是比較高興的」。


兩人所言並非泛泛而談。去年萬寶（萬科與寶能）之爭時，前海人壽便是寶能系主力資金來源，而這些錢多來自其發行的「萬能險」。「狗血連續劇」延續至今，就在恒大地產殺出加入亂戰之時，寶能又通過前海人壽收購南玻A，導致後者董事長率6名高管集體辭職；接着又瞄準格力電器，令後者股價大幅波動，迫得董明珠公開表示：莫為中國製造破壞者。


說完起因，還要說說兩名男主角。劉士余臨危受命，從肖鋼手中接過經歷多輪股災的證券市場，「維穩」肯定是首要任務。但對於項俊波而言，「一行三會」（人民銀行、證監會、銀監會、保監會）中，保險排末尾，如何壯大行業的課題中，拓展保險資金運用範圍定然非常重要：光有錢還不是爺，有錢能投才是真的爺。想明白了這一點，就可以理解兩人各自站在什麼立場。


兩名主席隔空喊話後消息不斷：寶能老闆姚振華連夜進京、前海表示未來將逐步減持格力、恒大宣稱不會謀求萬科控股權；寶能旗下的前海「萬能險」遭停售，恒大地產業牽連兄弟公司恒大人壽「萬能險」銷售遭監管。至少從目前局勢看，這次又是劉戰勝了項。


從保險資金使用角度看，作為長期資金投資於業績穩定的企業，絕對雙贏。但若真鬧到萬科、南玻那地步，既不會利好上市公司，也會影響證券市場穩定。再加上「萬能險」融資成本低，規模擴張令人咋舌，一旦所舉牌公司股價大幅下挫，不僅保險公司，就連萬千保民的資金安全，也將面臨風險。


激進資本與落後監管的問題

除了上述中觀和微觀層面的問題，更應該關注宏觀背景，即當下監管層對於金融市場的態度。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傳達了清晰的信號，中央對金融的態度就是要防範風險，為此必須抑制資產泡沫、控制槓桿，以免引發系統性風險。


劉項間的矛盾，並不是單純的證券與保險之間話語權的問題，很大程度上是金融體系內怎樣平衡發展與風險的問題，更是激進資本與落後監管之間的問題。面對這兩大問題，需要市場中的每個參與者共同努力，而絕非主席們的激烈言辭和誇張表述所能解決的。


作者是內地資深傳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