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軍：特朗普的台海政策與對華政策初辨

【明報文章】12月2日晚，當選美國總統的特朗普與台灣領導人蔡英文通電話，據說是後者向他表達祝賀勝選之意。關鍵是特朗普在隨後發出的「推特」（twitter）文中，直呼蔡英文為「台灣總統」，內容並涉及了中美貿易、南海和對台軍售等。這立即在美國內和中國引起軒然大波，各種評論不論持何種態度，都將此事視為中美關係的不祥之兆。一旦特朗普入主白宮，中美至少較量一個時期，只是衝突主要在哪個領域展開而已。現在看來，台海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如同民主黨執政8年後共和黨重返白宮是美國大選的常態一樣，共和黨勝選者入主白宮後，通常會在台灣問題採取行動，這也並不反常。例如，1981年共和黨人列根入主白宮後，就提出了所謂對華「雙軌政策」，即同時與兩岸發展關係，並提出了所謂對台「6點保證」。共和黨人小布殊當選後，也強調美國有保台義務和加強對台軍售，並成為首位在北京的記者會上直接提到《與台灣關係法》的美國總統。這也算是打破了多少年的慣例吧。


推特文透露重要信息

所以，與其隨着美國主流媒體去分析特朗普在台灣問題上有多麼出格，不如更全面地看他對華釋放的信號。他通過那個電話以及之後的推特文告訴美國公眾，他不會按照民主黨政策幕僚或多年混迹華府因此被稱為「政策精英」們的論調，去制訂和執行對華政策。感覺上特朗普在精神上還沒有完全結束選戰，所以要繼續與民主黨人和「政策精英」們鬥嘴不止。


特朗普的推特着眼點是內鬥，不過他在反駁來自國內的批評時，仍然透露了非常重要的信息，這對理解他就職後的對華政策很有價值。首先就是他將在對外政策上強調「美國優先」，對華政策也不例外。他在推特上反問那些批評者，在對美貨徵收進口稅和南海問題上，中國有沒有問過美國是否同意？他回答很肯定：「我認為沒有。」他的潛台詞是，既然如此，為什麽美國領導人要關心中國是否同意？這種鮮明對抗的論說方式，在邏輯上是對那些「政策精英」們提出的尖銳挑戰，而對他背後的那些支持者們，至少也是有煽動力的。


中美關係陰雲正在聚集

其次是特朗普的推特文雖短，還是展示了他頭腦裏的對華關係，基本上是個負面表列。他很可能認為，美國的對華政策應首先有利於解決這些問題，包括建立所謂公平的貿易關係、介入南海衝突，以及兩岸關係。那種認為未來的特朗普政府不重視價值問題，因此更容易打交道等觀點，正被逐步證明是一種誤判。還需要注意的是，幾乎是在同時，特朗普還同其他幾個亞洲國家領導人電話交談。這無論如何都不能被確定為是「美國會離開亞太」的證據。


特朗普還沒有執政，他的電話和推特都是因為他當選了才顯得重要，它們畢竟還不是政策。通過這些信息解讀他的思路，不論持何種看法，都還需要證明，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不過感覺上中美關係中陰雲正在聚集。


作者是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