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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彧暋:典禮背後香港精神的死亡與重生長青網文章

2016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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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6年01月16日 06:35
2016年01月16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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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看畢100毛分獎典禮,有一種很深沉的感動。似乎對很多「香港人」來說,並不太知道何為「100毛」,而就算有看,也可能沒什麼感觸。因此要評論這件事情,是如何向毫無感知與感動的人,說明筆者本身那單純的感動為何,而這是一種突現的、全新的集體感情。


網絡的延伸

筆者當晚在無人的街上,打開facebook一看,才知錯過了盛事。不過也沒有所謂,反正可事後在網絡重溫,而這關係到媒體形式的根本改變。《100毛》看似是本實體周刊雜誌,但這其實只是互聯網的延伸,回顧本周網絡基本話題,並配合了網絡能無視時間限制的特性(濱野智史稱為「疑似共時性」)。


對舊時代的人來說,100毛與分獎典禮的外觀與內涵,如同舊日雜誌、電視與流行音樂等大衆媒體,但如果無視了我們情報與媒體環境與文化心態的根本改變,就無法使用適當方法去分析與批評這個現象。


面對不安時的評論意欲

面對這種自己不熟悉的情况,人往往有個兩個反應:停止思考,或者就是使用自己既有的思考框架去套用。前者反應,是「其實同《歡樂今宵》差不多」的論法,強調沒有什麼新東西。後者反應,則是「不要忘記北極熊」的批評論述。這些分析都是逃避問題。


這事情刺激了大衆評論的意欲,但總是沒有針對「感動」的本質問題。如果感動,是感動在什麼地方呢?如果自己無動於中,又為什麼呢?真正無感的人,才不會去關心這件事情。自己不覺得感動,不知道如何解釋與說明自己不能身同感受,主觀覺得被排擠在外的時候,勉強去分析,就只是一種令自我感覺良好的精神穩定劑。「老餅」的人就會說「跟以前差不多」,而不甘心自己「在情况之外的人」,就只能借些現成的政治正確解拆方法,執拗於各種無關要旨的意識形態論爭,以至訴諸陰謀論去看待事情,其實都是在變幻莫測、太過複雜的社會情况下的表現。


「由自己 生與死 也在香港地」

評論不用花巧。李怡先生很直接將自己的感受寫出來:「筆者看足全場,開懷之餘,在兩處也感到鼻酸。一是看繁忙兒童合唱團唱『無間做』,孩子在接近地獄生活的功課壓力之下,天真被磨滅的淒慘令人動容。二是結尾時,獲最受歡迎男歌手的河國榮唱二次創作《香港地》。」(〈由自己,生與死,也在香港地〉,刊1月13日《蘋果日報》)典禮帶出的理念不外乎兩個。一個是對舊有香港制度的失效的共感,包括媒體、政治、教育、家庭、愛情、婚姻等。當中孩童面對TSA(全港性系統評估)與老母之後集體死亡的一幕(未來的喪失!),打中了包括筆者在內很多人的靈魂深處上去。


另外一點,是對香港人身分與精神的一種全新的、突現的詮釋,帶來集體精神的提升。「由自己,生與死,也在香港地」,正點出了參與者這種全新的集體香港感覺(日常的祝福!)。正是這種實存感,牽動了集體的感情,參與者們感受到了全新的社會現實感。


面對這些壞死的制度,失敗者(「廢鐵」、「中女」與「廢青」的譬喻與專家Dickson的偶像化),依然想找尋自己喜歡做、覺得應該這樣的感覺。個人主體與掌握自己命運的充權感,固然是雨傘運動以來的精神面貌所展現的主題,背後就是「不再在意他人所賦予的目標,而自己找尋與實現我覺得對的事情」的近代自由主義精神。


另外一點可見則是「覺醒的觀客」的動感。從開始現場觀衆全部有獎分,到小鳳姐身在觀衆之中的高潮,不再是「大家一起看電視」的感動,而是典禮令「大家看到大家一起看」的感動。大家一起自己笑自己,不再是一種抽離的恥笑,而是大家覺得這集體過程是真正屬於我們的事情。


充滿笑聲的分獎典禮,有濃厚的死亡味道,一場告別壞死了的香港制度的葬禮。而本來旁觀的一衆失敗者,參與了這場集體的覺醒儀式,他們不是透過革命,而是從網絡擴張他們的感覺,並入侵與駭掉現實,並召喚各種亡靈的文化意象,在加油站正式重生。而剛剛誕生的心靈,當然比北極熊更絕處逢生,但我慶幸自己能參與目擊這種「真.現代心靈(modern mind)」誕生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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