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傑﹕唔該，埋單！

【明報專訊】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佔鐘」遲早也有「埋單」的時刻。問題是：誰要「埋單」？如何「埋單？」以及這張「單」的銀碼如何計算。這3條的問題，將主導明年（區議會選舉年）、後年（立法會選舉年）、以至是大後年（特首選舉年）的社會格局。


由「佔中」到「佔鐘」，香港社會已經不再一樣。一些約定俗成的社會契約或所謂的「江湖規矩」——少數服從多數、「唔好犯法搞事」、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為主軸的集體行動、以至是「禍不及妻兒」等原則，正愈來愈難以運作下去。


「拉布」、「投票暴力」之說，以「人多欺負人少」之由質疑投票表決的正當性。經佔領運動後，「公民抗命」之說在民間落地生根。姑勿論這概念的爭議，它已成為部分人士挑戰社會秩序的重要論述。「和平理性非暴力」——這於2003年七一大遊行以來曾讓港人對集體行動引以為傲之說，已被部分抗爭者貶為「和理非非」的語言偽術，亦在警棍揮舞的陰霾下變得與現實格格不入。至於抗爭者及執法者同被「起底」、以至有傳其家人遭受威嚇，則可見「禍不及妻兒」的江湖道義，已被「誅九族」的復仇心態取代。


以上種種，只怕將較諸民主的理念和普選的訴求，更加深入我們的生活圈子裏。議會的表決程序，漸漸無法作為處理各項政策爭議的方法。以「公民抗命」之名引發的社會秩序爭議，既帶來義憤，亦惹起懷疑以至是恐懼；針對「和理非非」及警方的義憤，則變成為「勇武」行為加持的圖騰。「誅九族」的起底風氣，讓部分人有寫「死亡筆記」般的快感，但亦相信讓更多人感到何謂「少談政治、明哲保身」。


每一個生活在香港的人——黃絲也好、藍絲也好、學生也好、大人也好，相信或多或少都感到上述的不安和無奈。這份感覺，於明年、後年及大後年的選舉，相信將會讓選民感觸良多，並持續觸發不少社會議題和集體行動。這時，大概就是「埋單」的時候了。是哪些政治陣營要為如斯田地「埋單」？是那幅對民意冥頑不靈的建制高牆，還是那些「搞事」之人？是要以什麼方法「埋單」？把選票投給支持的人，又或討厭的人的對手（即使要含淚投票……），又或把心一橫投白票，希望衝擊這個制度？還有的，便是要「埋」什麼「單」——是真普選無望、市民受傷連連的帳，還是動搖社會秩序的代價？


這筆帳未來3年選舉年發酵

金鐘佔領區的「筵席」，最終是退場還是清場，我們無從得知。不過，這應還未到真正「埋單」的時候。一場自回歸以來動員力最持久、影響力最深遠的抗爭運動，是不可能一聲「唔該」便可以「埋單」的。很多人都在算別人的帳，很多人都在慢慢計數。這筆帳將於未來3年的選舉年持續發酵，主導着香港的社會格局。


作者是恒生管理學院新聞及傳播學系助理教授